第2章 我本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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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百岁儿那天,我李家的爷爷给我取名叫大虎。

可我姥爷偏叫我铁牛。

他俩为啥对着干?

只有我姥姥知道,但她不说。

我爷爷说:“就叫大虎 那是虎虎生威。”

我姥爷说:“就叫铁牛,那是体壮如牛。”

我奶奶说:“亲家公,你是藏着私心吧?”

我姥爷问:“你说,我藏啥私心了?”

我奶奶说:“爷爷给孙子取名,那是常理,若你没私心,抢啥风头?”

我姥爷说:“你孙子也是我孙子,咋啦?”

我爷爷说:“就叫大虎,我说了算。”

我姥爷说:“就叫铁牛了,你也管不着。”

最后,我姥姥说:“就各叫各的吧!

井水不犯河水。”

于是乎,我有了两个乳名,大名只有一个,叫李国庆。

在李家,我叫大虎,去了姥姥家,我叫铁牛。

他们知道这是同一个我,可我产生了错觉,自己像两个人。

后来,我娘马玉珍说出缘由,令我恍然大悟。

她曾经有个弟弟就叫铁牛,九岁那年,被他爹,就是我的姥爷给失手打死了。

不偏不倚,一拳打在太阳穴上。

姥爷后悔不己,但为时己晚。

他给我取名铁牛,不就是把我当成自己的儿子了吗?

也情有可原呀!

我既当姥爷的外孙,又当他的儿子,这不合情理吧?

可我娘说:世间的事情,有许多都说不明白,别刨根问底的。

那就算了,爱咋咋地,我不问了。

大虎也好,铁牛也罢,随他们叫去吧!

反正我也管不了。

渐渐的,我也习惯了,听着都很亲切。

就像吃饭喝水一样。

转眼,我一岁了,学会了说话和走路。

咿咿呀呀地,跟头把式地。

我很勇敢,像个毛头小子了。

我己懂得看爹娘的脸色,爷爷奶奶的脸色,他们给我的笑脸少,阴脸多。

而二叔不然,他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敢爬到他的背上,敢骑到他脖子上尿尿,但不敢拉屎。

二叔宠爱我有加。

我脾气很犟,挨打了也不哭一声,只是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我奶奶说:天生的犟种,以后有吃不完的亏。

就算是挨骂,我也不哭,一岁多的犟种很少见吧?

偏偏我就是。

我三岁那年,我娘给我奶奶生了个大胖孙子,高兴得她逢人便说。

似乎我又成了多余的人。

我尝到了被冷落一旁的滋味,很不好受呀!

只有二叔没觉得我多余,还是那么疼爱我。

夏天,他给我抓蝈蝈儿,秋天,他给我抓蛐蛐儿。

我有的是玩物打发寂寞。

弟弟叫二虎,生得虎头虎脑。

他的鼻子眼儿长得像我娘。

子随母相,我猜自己一定长得像亲娘吧!

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吧?

长得像不像也就无从考证了。

说实话,我也不想像她。

在我心里,她己经不是我亲娘了。

若真是,亲娘怎能忍心把她的亲生儿子送人呢?

所以,她一定不是我亲亲的娘。

然而,当我看到现在的娘时,就会想起亲娘。

我想回家看看她是个啥样子?

是否慈眉善目?

是否还与我相认?

可是,我只有五岁,还找不到回家的路呀!

我盼着自己快快长大,远走高飞,去见我的亲娘。

暗藏的野心促使我大口大口地吃饭,长身子。

所以,我的个子比同龄的男孩子都要高。

可我听二叔说,我亲爹就是个大个子,我准是遗传了他,不是吃饭多才长了个子。

二叔并不避讳在我面前提到我亲爹亲娘,他愿意让我有朝一日认祖归宗。

不像家里其他人,都瞒着我。

二叔心里有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早晚会知道真相的。

我喜欢二叔的理由是: 他能跟我说真话。

六岁以前,我捅了个大篓子,受了一顿皮肉之苦!

我打盹儿的工夫,弟弟就掉进了开水锅里,被烫得浑身起泡。

我娘气得发疯,把我按在炕上,抄起鸡毛掸子就狠劲儿地抽,鸡毛满天飞,我却一声不吭。

我娘更气了,抽抽抽,首到鸡毛掸子成了秃顶。

我趴在炕上一动不动,******辣的疼。

我娘像是打累了,扔下鸡毛掸子在一旁哭。

她哭,弟弟也哭,可我不哭。

奶奶跑过来,心疼地抱着她的孙子也哭起来。

没人理会我的疼。

我咬紧牙关,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我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大哭了一场。

哭过了,擦干眼泪,我独自坐在那里发呆。

明天就是我的六岁生日,还会有人给我过吗?

我心里一阵凄凉。

我的六岁生日是二叔给过的。

他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一把精巧的木头手枪。

心灵手巧的二叔呀!

谢谢你了。

虽然没吃上一碗长寿面,但我己经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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