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着竹扫帚站在玄铁门前，看着门缝里渗出的灰雾，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当时他还是药王谷的试药童子，也是这样望着暴雨中的炼丹房，听着里面传来九转炉炸裂的声响。
"喂！
发什么愣？
"唐果踩着木剑掠过墙头，马尾辫扫过铁门上斑驳的符咒，"听说这禁地里闹鬼，你就不怕子时三刻..."陆青阳用扫帚柄戳了戳门缝："唐师妹的剑穗该换新了，这枯草扎的，遇到禁制会卡住剑气。
"话音未落，铁门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
唐果吓得剑穗上的铜铃乱颤，陆青阳却盯着门缝里涌出的灰雾——那些雾珠竟凝成细小的丹纹，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
"这是...聚灵阵反噬？
"南宫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腰间玉牌映着灰雾，显出"禁地"二字，"宗门规定外门弟子不得...""南宫师姐来迟了。
"陆青阳突然举起扫帚，柄头绑着的草绳正在滴水，"您看这雾气遇水则散，不如先用冰魄针凝成冰锥？
"他踢了踢墙角的冰棱，那是唐果昨日剑气失控留下的。
南宫雪的冰魄针脱手飞出，正钉在陆青阳草绳上。
灰雾遇冰瞬间凝结成珠，顺着草绳滚落，在地面砸出个冒着热气的凹坑。
唐果的木剑"当啷"落地——那凹坑里赫然躺着半粒龟裂的辟谷丹。
"三年前的残丹？
"南宫雪瞳孔骤缩，"炼这丹药的人..."她突然剑指轻弹，冰魄针带着嗡鸣飞回剑鞘，"陆青阳，你扫帚上挂的可是药王谷特制草绳？
"陆青阳手一抖，扫帚头掉出个草编蚂蚱。
蚂蚱腹部突然弹开，露出粒暗红药丸。
他弯腰捡起时，南宫雪的冰魄针己抵住他后腰："这九转回魂丹的炼制手法，与药王谷失传的...""唐师妹快看！
"陆青阳突然指向灰雾深处，"那边有只三尾火狐！
"趁两人分神，他闪身钻进铁门缝隙，背后传来南宫雪的惊呼："那火狐额上有丹纹！
"禁地里的灰雾比想象中粘稠，陆青阳的布鞋陷进地缝，露出脚踝上淡青的血管纹路。
那些纹路正随着药鼎碎片在怀中发烫，渐渐凝成鼎形轮廓。
当他踩到块刻着丹纹的青砖时，怀中碎片突然震颤，灰雾里浮现出模糊的虚影。
"小娃娃，踩着我丹鼎的亥字位了。
"苍老声音带着金石之音，陆青阳脚下的青砖突然翻转，露出个巴掌大的凹槽。
他怀中药鼎碎片自动嵌入，地面轰然塌陷。
坠落时陆青阳本能地护住胸口，却听见布料撕裂声——南宫雪的冰魄针不知何时钉在他衣襟上，此刻正吸食他掌心血渍。
怀中碎片突然爆发青光，映出壁画的虚影：九重丹炉悬浮在星空中，每座炉身都刻着不同姓氏。
"药王谷禁地..."南宫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正用剑气凝成冰梯，"你究竟是谁？
"陆青阳落在地宫中央，望着悬浮的丹炉虚影。
那些炉身铭文突然活了过来，化作金线刺入他瞳孔。
剧痛中他看见自己前世跪在丹炉前，九转炉火正在吞噬道侣的元婴——那女子眉心有与南宫雪相似的冰纹。
"小心！
"唐果的惊呼惊醒了他。
现实中的地宫正在崩塌，南宫雪的冰梯出现裂痕。
陆青阳怀中的药鼎碎片突然发热，映出地宫穹顶的星图。
他鬼使神差地并指为剑，在虚空划出丹火轨迹。
"坎位三寸，离火生风！
"他念着药王谷口诀，指尖迸发的幽蓝火焰竟凝成火凤。
地宫穹顶轰然炸裂，火凤冲入云霄时，陆青阳看见星图中某颗星辰正在闪烁——那是药王谷覆灭那日的天象。
南宫雪的冰魄针突然脱手，针尖钉在星图中央。
整座地宫开始下沉，陆青阳抓住唐果的手腕跃向出口，怀中药鼎碎片却传来吸力。
他回头望去，南宫雪正站在崩塌的冰梯上，眉心冰纹与星图遥相呼应。
"原来是你。
"陆青阳在坠落中喃喃自语。
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炼丹都会梦见丹火焚心——那些刻在灵魂深处的丹纹，正是药王谷覆灭的真相。
唐果的木剑突然暴涨三丈，剑气搅碎下坠的气流。
陆青阳在漫天灰雾中看见她惊愕的表情，少女的剑穗上还挂着半块辟谷丹残片。
"等、等等！
"陆青阳甩出缠在腰间的药锄，"这禁地地气会反噬..."话音未落，地宫彻底闭合。
南宫雪的冰魄针钉在星图上，针尾凝结的冰晶里封着粒龟裂的丹丸——正是陆青阳前世亲手炼制的，害死道侣的九转回魂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