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真实的?
多金宛如被触发的弹簧,“倏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赶忙伸手去关闭闹钟,动作轻而又轻,生怕那***惊扰了仍在酣睡的叔叔、婶婶和堂弟。
随后,多金轻手轻脚地迈进厨房。
借着那微弱得如萤火般的灯光,她翻开书本,就此开启了新一天的高中早读。
小小的厨房里,亮起一束追逐梦想的光,映衬着她单薄的身影,孤独却又那么倔强。
就这样,日复一日,她在这一方小小的厨房天地里,度过了整个高中时光。
夏日,厨房里闷热难耐,宛如一个巨大的蒸笼。
热得她满头大汗,豆大的汗水滴落在书本上,却毫不在意地轻轻抬手擦去,目光始终坚定地落在书页上,不曾有过一丝动摇。
冬日,厨房里寒冷刺骨,似冰窖一般。
寒意如冰冷的钢针,透过她单薄的衣衫,首刺肌肤。
她被冻得浑身颤抖,纤细的手指通红僵硬,几乎握不住书本,但她依旧没有丝毫懈怠,紧紧盯着书本上的字。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首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多金轻声吟诵着这些诗句,背诵着古人的智慧,为即将到来的高考做着准备。
墙上的挂钟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像是时间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走着,一晃到了六点半。
窗外,街灯如疲倦的守夜人,依次熄灭,昏黄的光渐渐消失在黎明的怀抱。
东边的天空像是被神来之笔轻轻涂抹,渐渐泛起一抹金色的微光,似轻声呼唤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多金随即熟练地忙碌起来,利落地套上做饭的围兜,着手准备大家的早饭。
她移步至橱柜前,动作轻柔而迅速地取出几个碗和盘子,又找到面粉和勺子,开始和面糊。
接着,娴熟地点燃炉灶,那跳跃的火焰像是被唤醒的精灵,欢快地舞动着。
往平底锅中倒入少许油,油在热锅上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舀上一勺面糊,缓缓倒入锅中,用铲子将面糊在锅中迅速摊开。
不一会儿,一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金黄色煎饼就大功告成了。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有条不紊,一举一动都像是在模仿记忆中母亲做饭的模样,那熟悉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浮现,给她带来一丝温暖。
七点刚过,多金又小心翼翼地走到叔叔和婶婶的房门前,轻轻地敲了三下门。
随后,她像一只警惕的小鹿般竖起耳朵,专注地听着房间里的动静,若没有回应,才敢再次敲三下。
“知道了知道了……喊什么喊!”
婶婶那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接着,她翻了个身,粗鲁地拍了拍旁边仍在熟睡的叔叔。
随后,多金又前往另一个房间,去叫醒睡在隔壁房间的堂弟。
那个曾经属于她的温馨小窝,如今己完全被堂弟占据。
她的书桌,如今却堆满了堂弟的玩具;那柔软舒适的公主床,如今却成为堂弟的安乐窝;还有那装衣服的衣柜,也不再有她的容身之处。
门上原本悬挂着和父母合照的位置,如今被堂弟的射击靶心取而代之。
那靶心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嘲笑,嘲笑着她如今的落魄。
而她自己,如今只能每晚蜷缩在客厅狭窄的沙发上,那沙发对她来说是如此局促,稍有翻身便极有可能掉落至冰冷坚硬的地面。
想到这一切,多金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那感觉如同苦涩的胆汁在心头蔓延。
可她又能向谁去抱怨呢?
自父母去世后,多金就被托管给父亲唯一的弟弟,也就是叔叔婶婶。
他们当初收留她,也并非出于亲情,只是贪婪地盯着她爸妈留下的抚养金。
过了许久,大家方才洗漱完毕,陆续围坐在餐桌旁。
然而,此时的气氛却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堂弟盯着手上的面饼,或许是时间有点久了,没有刚出锅时的清脆。
他眉头皱成了一团,似是对多金做的面饼很不满,撇着嘴抱怨道:“这是什么破面饼啊,难吃死了!
就不能加个鸡蛋吗?”
说完,他便像丢弃垃圾般将面饼扔回盘子里,满脸不耐烦地朝着婶婶喊道:“妈,我要吃你做的鸡蛋面饼!”
婶婶一听,立刻将矛头指向多金,那眼神如同要喷出火来,大声喊道:“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大饼都不会做!”
她自己却纹丝未动,只是伸手指着厨房,那颐指气使的模样仿佛多金是她的奴仆,怒吼道:“还不快去!
再给有财做一个鸡蛋饼!”
桌上,叔叔似乎对眼前的这一幕早己司空见惯,只是自顾自地吃着面饼。
身为老一辈农民出身的他,在饮食方面着实不挑剔,用大饼蘸点腌制的酱菜,吃得津津有味,那“吧唧吧唧”的声音在这沉闷的氛围中格外刺耳。
可他却对多金的委屈视若无睹,没有为她说上一句话,仿佛多金只是这个家中无关紧要的过客,甚至连过客都不如。
本以为留在叔叔家,好歹能有个依靠,没曾想,这竟是另一个悲催命运的开端。
在这里,每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
他们时而嫌弃多金这件事做得不够好,时而指责那件事做得不对,那尖酸刻薄的话语如同利箭般刺向多金的心灵。
多金受尽了委屈,却只能默默忍受,把泪水往肚子里咽。
他们还将她视作免费的劳动力,无论多么脏累的活儿,全都一股脑地推给多金去干,并且从未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就这样,硬生生地把多金从一个懵懂无知、娇柔弱小的小姑娘,被逼成了凡事都得依靠自己的女汉子。
那心中的苦楚,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又有谁能够知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