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订单信息——"金海盛宴"包厢，晚上7点准时送达。
距离截止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足够他赶过去了。
"要准时哦~"旗袍女人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回响。
那女人将金属餐盒递给他时，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似有意似无意地划过他的手腕，留下一道几乎察觉不到的刺痛。
林默下意识地摸了摸那个位置，皮肤上己经没有任何痕迹，但那种不适感却挥之不去。
他调整了一下餐盒的位置，确保它稳稳地放在电动车前的保温箱里。
这单的报酬异常丰厚——五百元，是他平时送十单才能赚到的金额。
旗袍女人付现金时，那双狭长的凤眼里闪烁着他读不懂的光芒。
"金海国际"西个鎏金大字在雨夜中格外醒目。
林默停好电动车，取下餐盒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这不对劲，一切都透着诡异。
但他需要这笔钱，妹妹下个月的药费还差一大截。
会所门口的保安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廉价的外卖制服上停留了几秒，然后不情不愿地放他进去了。
大堂里金碧辉煌，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芒刺得林默眼睛发疼。
他按照指示牌找到了电梯，按下五楼的按钮。
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金属墙壁映出他苍白的脸色。
餐盒突然变得异常沉重，林默忍不住再次检查了封口——完好无损，但他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晃动，不是食物的那种晃动。
"502...金海盛宴..."林默小声念着包厢号，心跳如擂鼓。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
远处传来隐约的谈笑声和酒杯碰撞的声音，但这一段的走廊却空无一人。
就在距离包厢还有十几米的地方，林默的膀胱突然传来一阵胀痛。
该死，一定是刚才在雨中骑车时喝了太多水。
他看了看时间，还有八分钟，足够他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比他想象的还要豪华，大理石台面一尘不染，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味。
林默选了最里面的隔间，刚关上门，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异味——像是铁锈的味道。
他的目光落在隔间角落的一个黑色垃圾袋上。
袋子没有系紧，露出一角蓝色的布料。
林默用脚尖轻轻拨开袋子，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是一件和他身上几乎一模一样的外卖制服，只是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
制服口袋里露出一角塑料，林默颤抖着手抽出来，是一张工作证。
"张明远，2023.7.15离职"。
工作证上的照片里，一个年轻男人微笑着，看起来不超过二十五岁。
林默的胃部一阵痉挛，他猛地掀开垃圾袋，里面赫然是一具己经开始僵硬的尸体！
张明远的眼睛半睁着，脖子上有一道狰狞的勒痕，嘴角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林默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隔间，在水池边干呕了几声。
镜子里的自己面如死灰，额头上布满冷汗。
"冷静，冷静..."林默拼命告诉自己。
他看了看手表，只剩三分钟了。
现在逃跑？
但旗袍女人知道他的电动车牌照，知道他常驻的送餐区域...而且那五百元己经进了他的口袋，妹妹的药...餐盒。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颤抖着手指摸索餐盒的边缘。
金属盒子的侧面有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缝隙。
林默的指甲抠进去，轻轻一撬，夹层应声而开。
里面不是餐具，而是一支装有无色液体的注射器，针头上还套着保护套。
林默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这不是普通的送餐任务，而是一场谋杀。
张明远就是因为这个死的，而他现在正步其后尘。
走廊上突然传来脚步声，林默手忙脚乱地把注射器塞回夹层，将餐盒恢复原状。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出洗手间。
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朝这边走来，其中一个耳朵上戴着通讯器。
林默低下头，加快脚步向相反方向走去。
"站住。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默僵在原地，感觉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转过来。
"那声音命令道。
林默慢慢转身，尽量让表情保持自然。
两个黑西装己经走到他面前，其中一个伸手拿过他手中的餐盒。
"金海盛宴的外卖？
"那人问道，眼睛像X光一样扫视着林默全身。
林默点点头，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跟我来。
"黑西装转身就走，另一个则站在林默身后，明显是在防止他逃跑。
包厢门前站着西个保镖，他们看到黑西装手中的餐盒，其中一人敲了敲门，然后推开。
包厢内的喧嚣声戛然而止。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站在门口的林默。
圆桌主位上坐着一个白发老人，虽然年近七十，但眼神锐利如鹰。
他身旁是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年轻女人——正是给林默餐盒的那个！
女人看到林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
她俯身在老人耳边说了什么，老人点点头，朝林默招了招手。
"送过来吧，小伙子。
"老人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
林默的双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他注意到包厢角落里站着更多穿黑西装的人，而圆桌周围坐着的客人看起来都非富即贵。
"你是新来的？
"老人问道，眼睛却盯着餐盒，"平时给我们送餐的小张呢？
"林默的舌头像打了结："我...我不知道...公司派我来的..."老人笑了笑，那笑容让林默毛骨悚然："打开吧，让我看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整个包厢安静得可怕。
林默的手指颤抖着摸向餐盒的扣子，他能感觉到旗袍女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在他背上。
打开餐盒意味着什么？
他会成为杀人犯的帮凶？
还是像张明远一样变成一具尸体？
扣子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在死寂的包厢里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