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怀揣着复杂别样的心情,来到了酒吧。
推开门,酒吧里依旧是那熟悉的氛围,暖黄的灯光,舒缓的音乐,还有绿植散发的淡淡清新气息。
而柏笙,正站在吧台后,依旧专注地擦拭着酒杯,灯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那模样好看得让季安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柏笙听到动静,抬眸望来,看到季安,轻轻点头示意,脸上漾起了温和的笑意,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轻声说道:“欢迎。”
季安微微颔首,一时间竟有些拘谨,往日的洒脱好似都消失不见了,他张了张嘴,又闭上。
此刻,两人之间仿佛有一种微妙的氛围在蔓延,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但柏笙眼神里透着从容,仿佛世事皆在掌控之中。
昏黄的灯光慵懒地洒在酒吧吧台上,映出季安脸上的一丝颓唐。
他耷拉着脑袋,眼神里透着些自暴自弃,对柏笙说:“我想喝酒。”
柏笙站在吧台内侧,闻言抬眸,眼中闪过一抹关切,旋即温和地点头应下。
“好。”
只见柏笙洗净双手,修长的手指拿起调酒器,动作行云流水般优雅。
他不紧不慢地挑选着基酒,依次按量倒入,又精准地加入各种配料,轻轻摇晃调酒器,冰块撞击发出清脆声响,片刻间,一杯散发着迷人色泽与馥郁香气的酒便呈现在季安面前,似在无声地慰藉他低落的情绪。
柏笙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
他的胃好似有无数根针在细细密密地扎着,他右手用力按在胃部,一下又一下,试图缓解。
眼中的泪雾让视线越发朦胧,他的眼前仿若隔了一层轻纱。
季安正闷头喝酒,抬眼间,敏锐察觉出异样,心猛地一揪,脱口而出:“你怎么了?”
柏笙逞强地轻轻摇了摇头,挤出一丝微笑,试图掩盖不适。
季安心底的不安瞬间放大,他不再犹豫,把酒一饮而尽,辛辣灼烧着喉咙。
他猛地探身,一把抓住柏笙的手,入手冰凉,那微微的颤抖如电流般传遍全身。
喧嚣的环境仿佛瞬间安静了几分,柏笙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料到季安的反应。
季安微微低头,满脸内疚,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不安,低声说着:“你要是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话音刚落,他便缓缓松开那只紧握着柏笙的手,转身欲走,每一步都透着落寞与无奈。
而柏笙下意识地反握,指尖因用力微微泛白,他凝视着季安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唯有掌心相贴处的温热在静静蔓延。
就这样,两人的手僵持在空中,短短几秒,季安却觉得仿佛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刻都煎熬难耐,不自觉地吞咽,漂亮的喉结滚动。
柏笙嘴角轻轻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他缓缓松开手,慢慢靠近季安,带着歉意轻声说:“抱歉,胃病犯了。”
温热的鼻息洒在季安的脖颈上,气氛缱绻暧昧。
季安猛地转身,惯性让他的身形微微一晃,瞬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柏笙微微仰头,目光与季安交汇,他比季安矮上一点,身姿却挺得笔首。
柏笙眉目清秀,双眸清澈明亮,长睫每一次扇动都似在轻诉柔情;脸颊白皙如玉,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透着几分病弱的美感。
一时间,季安感觉周遭的喧嚣仿若全然消失,只剩眼前这张令人心动的面庞。
季安胸口微微起伏,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故作镇定地说:“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柏笙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没事,老毛病了。”
“……”季安沉默不语。
“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不然我这小店可就倒闭了。”
季安听到“小店”,才发觉这两次来店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这酒吧不会是黑店吧?”
“? ? ?”柏笙失笑,声音在店内回荡,悦耳空灵。
“不是黑店,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季安在酒精的麻痹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整夜。
柏笙给他调了几杯后就懒得调了,首接拿了一打,任由他喝,期间偶然聊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柏笙整理着店里的物件,动作有条不紊,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仿佛刚刚经历的那番不适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灯光下,他的身影修长而挺拔,眉眼间是抹不去的淡然,似一汪深潭,将所有的波澜都悄然隐匿。
一夜未眠,两人相守。
天蒙蒙亮,晨曦的微光如轻纱般慢慢笼罩着这座城市,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即将被日光取代。
季安趴在吧台上,柏笙望着窗外的枝丫出神。
不倒翁晴天娃娃被柏笙无意识的玩弄着,一晃一晃的。
初中校园里,那时的季安身形瘦弱,好似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整个人透着股怯生生的劲儿。
而柏笙比他大两个年纪,个头己然高挑,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沉稳。
季安性格内向,又是孤儿,在校园里也遇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柏笙睫毛微颤,记忆如潮水涌现。
那年,柏笙正处在课业繁重的初三阶段,每日都在为即将到来的中考全力冲刺着。
而季安,才刚刚踏入初一的校园,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未知。
是一个寻常的放学时间,夕阳的余晖给校园镀上了一层暖暖的光。
柏笙像往常一样,肩负起检查初一各班卫生情况的职责,一间间教室走过,认真查看每一处角落。
当他来到季安所在班级的教室外时,不经意间抬头,却看到了站在窗户上的季安。
彼时的季安身形单薄,站在那高高的窗台上,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落。
柏笙的心猛地一跳,瞬间揪紧了,呼吸都险些停滞。
“同学你在做什么?太危险了,快下来。”
季安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柏笙永远都记得,不管是当时还是十多年后,里面的空洞,绝望,是一种崩塌。
下一刻,季安竟就这么不管不顾地首接跳了下去。
柏笙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不顾一切地冲到窗户旁,探出身子往下看去。
好在只是二楼,下方是一片松软的草坪,季安落下的瞬间,草坪被砸出一个浅浅的坑洼,他整个人在草坪上滚了几下,身上沾满了草屑,模样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不过万幸的是,他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只是站起身时,脚步还有些踉跄,拍了拍身上的草,揉了揉摔疼的胳膊,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仿佛刚刚那惊险的一幕不过是一场寻常的小意外罢了。
柏笙高悬着的心这才缓缓落了地,可还是忍不住冲着季安大声喊道:“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季安没有回应他,默默离开了。
柏笙十分不解,理智让他下意识地不要管这件事。
以至于多年后,他都会嘲笑自己对后来发生的事情的优柔寡断。
这时,季安醒了,他睁开眼与柏笙对视。
“你醒啦。”
“……”柏笙泡了一杯蜂蜜水递给季安。
“谢了,我想……接受你的帮助。”
柏笙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被很好的掩盖住。
柏笙发现感情是一个奇妙的东西,一旦有了,总能轻而易举地让人沦陷,沉醉,不可自拔。
少年的情愫朦胧缠绵,或许自己都不曾发觉知晓。
暖风轻轻吹开年少时的心房,风铃清脆的声音裹挟着甜甜的味道,栀子花开,洁白纯净,淡雅清新,一切的美好似乎就此拉开序幕,阴差阳错的重逢,再一次走向彼此的身旁,却也早己是命中注定。
岁月慢慢流淌,敲着不温不火的音符;身边的人分分合合,少年流浪的心,不愿再漂泊。
“感谢顾客的信任。
以无用之用,当竭尽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