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它的光芒柔和而清冷，淡淡地洒在银装素裹的大地上，未能驱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彻骨寒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升高，宛如积蓄了力量一般，金色的光线变得愈发浓烈而炽热。
它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穿过光秃秃的树枝，在雪地上投射出斑驳的影子。
姐弟二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拉的很长。
“娘，我们回来啦。”
关楚晴冲着院子内一座小矮房喊道，却并未有人回话。
突然，后面隔着两户院子的张二狗家传来一声妇人的凄厉惨叫。
姐弟二人脸色一变。
关楚生立马将要跑进屋子的姐姐拉在身后，示意她先别出声，继而缓缓的踱步向前，从虚掩的门缝中望去，看的并不清楚，房屋矮小，屋子里有些黑暗，只有一抹摇曳烛光在屋子里晃动。
略微适应了矮房内的光线，关楚生便一眼看到被利器捅破腹部的母亲，瘫倒桌案旁的血泊之中，地上的鲜血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黑红，透着阴森。
“嘿，这小村子吃食还不少，都运回去的话，完全够咱们挨过这该死的寒冬了。
就是这些个娘们太过聒噪，好好的被爷爷们宠幸一番不好吗，他妈的非得捅几个窟窿才能消停。”
“别啰嗦了，统领己经带人进山，赶紧检查下村子里还有没有活口，这边完事好去山上接应。”
“几个庄稼汉能有什么...”感受到刚才说话之人投来的阴冷目光，这人才讪讪一笑，停住了言语，便又跟着众人挨家挨户的前去查看了。
此时的关楚晴浑身战栗，双眸噙满惊恐的泪水，用手紧紧捂住嘴巴，强迫自己不发出一丝声响。
关楚生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他的脑海里此刻正飞速地转动着各种念头。
而那阵脚步声就像是催命符一样，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了他的心尖上。
容不得半分犹豫，关楚生猛地一把拉住身旁呆若木鸡般愣在原地的姐姐，使出浑身力气拽着她就往小院另一侧的矮墙边狂奔而去。
他们脚下扬起一阵雪花，姐弟俩的身影在这慌乱之中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姐弟俩跑到矮墙根下，关楚生蹲下身子，双手交叠，示意姐姐踩着他翻墙出去。
关楚晴咬咬牙，踩上去翻了过去。
关楚生紧接着也翻了过去。
外面是一片树林，两人顾不上寒冷，拼命向林子深处跑去。
跑了不知多久，听到后面没了动静才停下来喘气。
“弟弟，我们怎么办？
娘死得好惨。”
关楚晴泣不成声。
关楚生握紧拳头，眼里恐惧渐渐淡去，“姐，我们要活下去，还要报仇。
我刚刚观察了，那些人都是兵卒打扮，要么是附近哪个兵营的，要么就是北域的蛮子，现在我们只能先绕到山里去找爹和村民们，刚才隐约听那些人说，他们的统领己经带人进山了，现在咱们一定要赶在他们前面。”
歇息片刻，关楚生就拉着姐姐迅速朝着山中奔去。
一路上，积雪没过脚踝，冰冷刺骨。
“嗖...”关楚生听闻声响，回头一看，就瞧见关雨晴胸口处透出一支羽箭，森寒的箭头上挂着一串血迹。
“弟..弟...快...跑...”关雨晴双眸噙满泪水，透着不舍与不甘，最终缓缓的瘫在雪地中。
关楚生凄惨的哭喊的叫着姐姐，却没有了回应，看着山下人头攒动，关楚生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他咬着牙，眼中满是仇恨的火焰。
他转身向着山林更深处跑去，心中默默发誓定要将这些恶人碎尸万段。
他在山林间不断穿梭，终于找到了父亲和村民们所在之处。
然而眼前却是一幅惨烈景象，村民大多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父亲也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旁边还放着崩断的弓弦，父亲看到他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孩子，好...好..活下去，不.要.报仇……”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关楚生悲痛欲绝，但此时追兵将至。
只能拖着疲倦身子继续潜行躲藏。
“看来统领们己经处理完这些村民下山去了，咱们也回去吧。”
一个脸上带有刀疤的中年男人哑声说道。
“那个小兔崽子在这深山里也定是无法活着出来的。”
旁边一个人跟着说道。
一众三十二人在周边探寻一番，无果后便顺着来时的脚印，奔着山下村庄而去。
小心躲在数百丈外的关楚生，等到众匪离去约小两炷香的时间才缓缓的从藏身处走出，来到关父身旁，跪坐良久。
失去血液流动的村民们，身躯己经变得僵硬，关楚生用手刨开一个雪坑，将关父与众村民尸体掩埋其中。
关楚生压下胸腔那股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呢喃着。
“你放心，我既然借着你的这具身躯活了过来，就自当背负起应有的责任，这个仇我会给你报的。”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关楚生紧了紧这件关母熬了数天缝制的棉衣，脸色坚毅的奔着村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