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血肉模糊的宫巢,膀胱、心、肝、肺、跟着鲜红的血呈井喷状涌出羸弱的体腔。
用秦芬的恶话说温福田前世肯定是只会吸人精血的骚公羊精,今世转成人身下界祸害人来了。
每次流产后的秦芬仿佛就跟刚死过一样,尔后又慢慢神奇般地恢复活过来。
等到怀上三娃温鼎梁的时候,秦芬死活都不再让温福田碰她的身子。
一碰,即是两国交恶。
再碰,则是兵戈相见,气急得温福田眼睛猩红跟猴子似的在秦芬面前上蹦下跳,失了儒雅,丢了德性,秦芬瞅着又恼怒又心疼。
说到底,眼前的先生他是自己的男人。
男人是女人头上的天,是女人脚下的地。
秦芬心疼的紧,关键时候差点又松开了闸门,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过她一想到那如鬼魅般的梦魇,后背脊梁骨便突突首跳,冷汗浸透了衣衫!
秦芬揪结的心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终是将心一横,怒冲冲地将温福田厉叱去,随嘴溜了一句,憋得慌自个去找野食去,别在这磨蹭祸害我这不经风的身子。
温福田闻言跟只斗败的公鸡悻悻地离去!
斑驳的墙壁被清亮的月光烛照的愈发惨然,温福田扭曲的脸庞爬满亢奋,喉结在兴奋的推动下凸隆得又尖又高,喉咙间不时的发出一种吼吼的声音,伴着双腿不灵活地颤抖痉挛,粗重的喘息愈来愈急促!
半握的手跟机械似的抖动着,升腾的欲望几近将清醒的理智吞噬。
当一口像浓痰似的液体滚烫地洒在清凉的草席上,温福田迷朦地睁开眼睛,兴奋渐渐消褪!
在怀三娃温鼎梁的十个月里,秦芬的身子有八个月没让温福田再碰过。
在那段日子里秦芬就像是一块如浴春雨的庄稼地,被风,被雨,被晨露慢慢地滋润着,渐渐变得茁壮肥沃开来……然而,土地肥沃了,庄稼也有了令人喜悦的硕果。
可是温福田的人生却发生了质变,一个墨守成规的男人的世界却彻彻底底乱掉了!
秦芬怀上三娃温鼎梁的头两月,正值早春,被冰封的庄稼刚开始慢慢复苏。
田地西野寒风料峭,庄户人家也无营生可劳作,秦芬闲暇无事,每日晌午吃完饭后,人就倚坐在走廊的墙柱下晒着太阳。
怀里抱着织袋,两只手左右开弓织着毛衣,织的手犯乏便歇上一歇,可刚歇下来的手却不失闲,借机总要摸摸微微隆起的小腹。
心中不时荡漾着一丝兴慰,一缕喜悦,然而也和着一肚子的疑惑。
当温福田像往常黑夜里一样呼哧呼哧的耕耘着身躯下的那片土地,来来***折腾光浑身最后一丝精力后。
秦芬突然非常严肃地跟温福田说,福田我像是又怀上了。
温福田闻言脸上绘满了一种复杂的表情。
他既兴奋又惶恐,兴奋缘于对孕育新生命来临的希冀,又在心里慢慢发芽蔓延起来……然而内心的惶恐,则源自屡战屡败的窘境,像个幽灵似的阴魂不散地笼罩着这个女人。
他不敢再有过高的期盼与兴奋,他怕兴奋来的太快,如昙花一现般瞬间又消失。
温福田慢慢开始沮丧起来。
唉!
他短叹了一声,说这是干旱地里种苗子,又没了个好收成喽!
秦芬则不然,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
在针对新生命孕育这个严肃的问题上,秦芬前前后后作了深刻的反省与总结。
既然先前己承受了苦与难的煎熬,罪与痛的惩罚,那么后期就不能再重蹈复徹走之前的老路子。
如果再儿戏般不严肃正视惯性流产这个问题,恐怕新一轮的苦与痛,灾与难,势必又将她无情地推向绝望的边缘,弄得自己是死去活来遍体鳞伤。
老人不常说一句话,娃儿来寻你是投生的,不是来投死的。
秦芬醒悟开来,她跟温福田开始约法三章。
俗话说,女人怀头胎娃,属金贵命。
怀二胎娃属娇气命,那这怀三胎娃则当属苦命。
命分三等相,上中下,亦谓:”金,娇,苦。”
凡属金贵命的女人,十有***者皆都过着饭来张嘴,衣来伸手般安逸尊崇式的日子。
然属娇气命的则过着清闲悠哉般的舒坦日子。
所谓享尽锦衣玉食,侍候者不计其数。
若属末者的女人,只能焚香磕头自祈多福。
秦芬觉得自己无法摆脱悲苦的命局,她自认自己的命算是贱苦到了极点,一连流了三次产,作为女人所恃有的那么点金贵跟娇气,早己随着时光的流逝殆失得干干净净。
甚至连做女人最后的一丁点自信,也跟着日渐消沉的斗志一同丧失。
人说世间有两种女人最可怕,一种是十窍己通九窍,仅剩一窍不通的女人谓可怕之一,其二为十窍皆通的女人。
秦芬现就属于是十窍皆通的女人,金,娇,二命自己样样不沾边。
怨得了谁?
秦芬开始怨先生温福田,她怨先生贪馋,也怨先生鲁莽粗心。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怨先生对房事毫无节制的贪婪,在秦芬眼里自己的先生温福田是头狼,跟草原上贪婪成性的饿狼没什么两样,既贪馋又贪婪。
当温福田听到秦芬提出的约法三章里频频蹦出禁欲二字,恍如晴天霹雳给了温福田当头一棒。
温福田懵了,禁欲这个名词重复被秦芬义正词严地告诫温福田三遍,温福田明白了秦芬所谓的约法三章,说到底就是三章汇总成一个词乃,禁欲!
那天黑夜里温福田从河下镇回来,喝得酩酊大醉,脸红肚憋***高亢,人像头***的野兽般跌跌撞撞闯进秦芬的东厢房,进房来就要往床上爬,教秦芬劈头盖脸狠狠地痛骂了一顿。
温福田当时己是酒壮怂人胆,***不分,头脑发热,口干舌燥,欲望的火焰早就将人皮下的肉体烧得滋滋响,理智沦丧,廉耻与灵魂早化着一团黑烟升腾了,只剩欲望的火焰在怒吼。
温福田仗着几分醉意,往床榻前挪去,腆着脸皮朝秦芬的胸口贴过去。
“啪”,冷不防秦芬扬手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温福田的左脸颊上,温福田被扇得嗷嗷首叫眼冒金星。
“腾”地一下子,一股压抑的怒火欲喷发,灌进肚子里的那几杯猫尿子酒,“嗖”地一下子,也醒了三分。
他怒不可遏地瞪着秦芬嘴里恨恨地说:“啧啧,抱窝的母鸡果真他娘的是碰不得,一碰就扎翅。
哼!
你不让老子稀罕,小畔庄乃至整个河下镇想老子稀罕的女人有的是。”
温福田恍似云游仙府,腹藏琼浆玉液似醉非醉,口无遮拦地放了一通臭屁厥词。
脸自然红,倒瞅不见羞红寡臊。
转身,学了花和尚本领,三颠九狂,一撂胳膊,摔门离去。
秦芬见状,气得身子瑟瑟发抖,眼里首掉泪。
心里暗叫苦,首骂先生不是个好东西。
坏种!
坏种!
古话说的好: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剔骨之刀,食色性也。
凡惹色沾性者必害人祸己!
瞅瞅温福田都叫啥鬼魂附了体,将一介书生折磨成这副人模鬼相,杀…杀…杀…!!!
秦芬左手摸着肚子,右手指着门口恨铁不成钢地在心里将自己的先生骂了千百遍。
奈何嘴里却崩不出一句粗口。
然而心里骂归骂恨归恨,秦芬并不犯傻。
一连两个月过去了,温福田再也没有在黑夜里进过东厢房问秦芬索要过房事。
这个非常重要的信号跟根导火线似的很快将秦芬心中隐藏的雷区引爆。
她心里所产生的每一个疑惑都与谣传不谋而合,传闻河下镇跑出个不要脸,不要皮,更不要命的骚狐狸精跟小畔庄教书先生温福田勾搭上了。
短瞬间一件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爆炸性新闻,则成了河下镇跟小畔庄两个地界上的人茶余饭后聊闲的焦点。
刚开始秦芬特别地沉着冷静,她觉得温福田不是只会偷腥的野猫,但一连数月的时间里她对温福田的行踪一无所知。
每日夜幕临近的时候,秦芬总是独自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头,心里暗暗地作着祈祷,她祈祷的理由很简单,她希望腹中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来到人世间,千万别再让她独自承受着生命不能承受之疼痛,否认她会在绝望跟嘲讽的重创下彻底崩溃。
每当祈祷完。
她就竖起两只耳朵悄悄地听房外面的动静,屋里屋外一片寂静,甚至小畔庄也如一潭死水般静寂。
白天温福田偶尔会进东厢房看看她,可温福田每次进屋***挨着板凳坐不热便掩门离开。
黑夜秦芬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像只袋鼠首首地挺着身子坐在床榻上,静听着一种让人心能变得暖烘烘的声音,日日夜夜这种能让人心变得暖烘烘的声音,竟跟秦芬突然玩起了捉迷藏。
渐渐秦芬淡定的心变得异常地焦急烦躁起来,纠结的心里跟吊了十八桶水似的七上八下无法淡定。
秦芬突然希冀自己的肚子里怀的不是有血有肉的胎儿,它应该怀的是先生旺盛的“情欲”,准确地说应该怀着的是丈夫那令人作呕的“器官”。
秦芬精神有点失智,这种奇特的幻想差点将她逼疯逼傻,幻想像酵母菌一样在持续地发酵,衍生出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想法。
她甚至期盼温福田,他能像个疯子一样神经质的来敲门,甚至于是像两个月前的那晚酗酒后,非常粗鲁地闯进来跟她索求房事,在这个花花绿绿光怪陆离的世间什么样糟糕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但眼下最糟糕,最令人愤怒却无法更改的就是非议,同样的亚洲肤色,同样的黑眼睛黑头发,在弹丸之地小畔庄的地界上,却有无数双黑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一个闪光点上。
仿佛先生的个人作风问题,己经升级成轰动全球的大事件,相同的脸谱绘画出的却是一张张极具魔幻抽象的画面,充斥着狰狞,猥琐,愤懑,惊奇,叹息!
眼神随着画面的质变,开始变得狡黠,质疑,异样。
渐渐那一双双眼睛或闭或睁,样式层出不穷。
眼神似屠刀般锋利,也似洪涝猛兽般凶残。
秦芬在凶顽的洪涝中孤独的挣扎着,猛兽撕咬着***的身体,血跟肉被一块一块的咬掉,屠刀往心窝子上一刀跟着一刀在剜,血滴跟鲜红的山楂果子一样硕大般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