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住在这里一辈子的女人
万籁俱静。
许静姝只能听到车轮压过雪地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还有司机的低语。
“真倒霉,送许静姝这事怎么就轮到我了?”
“听说那个雍景尧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也不知道小丫头片子能不能遭得住?”
感受到司机打量的视线,许静姝握紧了发凉的小手。
几年前,她还是在田野里放肆奔跑的农家姑娘,每天往返于麦田与家。
日子不知道有多快活。
那时的她,还能听见人说话的。
许家人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许静姝平静的生活。
她被接到城里,换上了高贵秀气的公主裙。
许静姝以为这是幸福的开始,毕竟许父看上去温文尔雅,许母又是那么的美丽动人。
包括那个被抱错了的许念慈也是一副和善亲切的模样。
不过几天,他们的真面目就露出来了。
“不,我不能让念慈去冒这个险。
霍特家族是怎样的豺狼虎豹你我都清楚。”
“念慈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你叫我推她去狼窝送死?”
“可是霍特家族的人说了,我们必须交出女儿,不然,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老婆,你放心,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
许父狰狞的视线黏在病床上的许静姝身上。
一层层的纱布包裹着许静姝的耳朵,她什么也听不到,只能懵懂地眨着眼睛看着许父。
许父抬手摸着许静姝的头,缓缓说道:“宝贝,爸爸会治好你的耳朵的,但,前提是,你必须代替念慈嫁给霍特家族的继承人雍景尧。”
许静姝不知道雍景尧是谁,首到被送上飞机的前一刻,才从许念慈口中听到有关雍景尧的事情。
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是西西里岛最有权势的帮派当家人。
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最有话语权的内阁幕僚。
“姐姐,能嫁给雍景尧是你的福气。
说起来像雍景尧条件这么优秀的男人,还是你高攀了呢。”
许静姝按紧了耳边的助听器,许念慈的每一句话都扎在她的心里。
“那你怎么不嫁?”
许念慈捂着嘴冷笑道:“爸爸没有告诉你吗?
传闻死在雍景尧床上的女人不计其数,他是个面露可憎、恐怖阴森的变态!”
“爸爸怎么可能让我以身犯险,为了利益,就牺牲我的性命呢?”
“而你就不一样了,平心而论,你和爸爸妈妈又有什么情分呢?
除了血缘之外,你在爸妈心里,连家里的阿黄都不如。”
阿黄是许父高价买回来的品种狗,甚是宠爱。
许静姝的眸子蒙上一层水光,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她不是无人在意的野草,她还有养母,她还有一个简陋但温馨的家。
“你说不嫁就不嫁?
谁允许你反悔了?”
许父一巴掌甩在许静姝脸上。
“告诉你,你的助听器,你养母的手术费,都是我出的钱。”
“许静姝,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是你的女儿,不是任你摆布的木偶!”
许静姝捂着胸口,气到快不能发声。
“别跟我矫情,如果你敢悔婚,我就摘掉你养母的呼吸机,让她首接归西。”
许父阴森森的看向许静姝耳朵上的助听器。
“还有这个助听器,你也别想戴了。”
滋啦一声。
许静姝耳边响起阵阵轰鸣。
她失去了助听器,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只剩下突然拔掉助听器的钝痛。
她看着许父蠕动的嘴唇。
她懂唇语。
许父在骂她不识抬举、心比天高。
……许静姝回过神来,车己经开到了霍特家族的城堡门口。
柔弱的灯光从中世纪的琉璃窗中泄了出来,隐秘而又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许小姐,你可以下车了,东西都带好了吧?”
司机刚说完,便意识到许静姝不会回答。
自从被许父打了那一巴掌之后,许静姝便渐渐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听说是受了***,语言系统出了问题,说不出话来了。
“呵,又聋又哑的,这种女人谁会喜欢?”
司机似乎己经预见了许静姝接下来的命运。
就像传闻中其他雍景尧的未婚妻一样,死于他的床上,或者招他厌烦,连具全尸都不能留下。
夜幕降临。
暴雪终于停了下来,只剩下点点小雪,如同樱花般缓缓掉落。
花园。
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跪在门前不住地磕头。
“请您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是谁派你来的?
如果你能坦白,雍先生会放你一条活路。”
安德鲁狠声踹在男人的心口。
男人狰狞地扭动着眸子:“我……”他看向站在月光下,背对着自己的男人,“雍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是谁,那人戴着面罩,他只是告诉我,只要能在您的办公室里安装好窃听器,他就会给我1000 万。”
“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是我罪该万死,求您放过我吧。”
背对着他的男人始终没有说话。
乌黑的倒影印在洁白的雪地上,高贵而又不可侵犯。
他勾了勾手指,一旁的佣人立刻心领神会,递上雪茄放在他的指尖。
伴随着点燃的星火,青灰的烟雾从他的唇角溢出。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应该清楚,跟我讨价还价的下场。”
男人猛的缩了缩脖子,颤动着嘴唇,:“是东区的莱斯。
那人离开前,我看到他的车牌号是莱斯……”“砰” 一声枪响,男人的脸定格在惨白的瞬间。
黑色的子弹首接贯穿了他的额头。
雍景尧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着扳机,不动声色连开了好几枪。
枪枪致命。
他的神色镇定又凛冽,仿佛只是做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
月光映在他的右脸,面容的另一半隐没在黑暗之中,晦涩不明的神情更具侵略感。
“死到临头才说,考验我的耐心?
很可惜,我最烦的,就是欲擒故纵的人。”
雍景尧走到男人的尸体前,半蹲下。
修长有力的手指拨开男人的胸口仔细观察。
隐藏于幽暗中的双眸闪过一道暗光。
他顺手拿起别在领口上的黑色钢笔,用力一捅。
混着黑色墨水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
血肉模糊处,一个黑色的监听器正在闪着红光。
““做到这份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雍景尧取出监听器,用力地捏碎,脸上依旧保持着淡雅的笑容。
“你是谁?
你是怎么进来的?”
安德鲁惊讶地看着不知何时闯进来的许静姝。
许静姝颤抖地提着行李。
这就是传说中的雍家吗?
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活人的地狱。
她咬着牙忍住胃里翻滚起的恶心与恐惧,颤颤巍巍地往前走。
放下行李,下意识地比划着手语。
安德鲁像是看到怪人一样看着许静姝“你在这儿比划什么呢?
你认识这个男人,你来给他收尸的?
还是说,你是他的同伙?”
安德鲁熟络掏出放在口袋中的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许静姝的眼睛,“要是后者,你就别走了。”
突然,一只手按住了枪,缓缓压下。
雍景尧眯着眸子,紧盯着许静姝。
像是猎人盯紧了,自己口中即将入腹的猎物。
“她说,她就是要住在这里一辈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