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院如今热闹着,我还在养伤,就不去掺和了。”
萧默回想起往日萧老太君的作为,朝着两人叮嘱。
“你们用食去吧,明早再过来伺候。”
“是的,小姐。”
流翠点头,两人收拾好饭桌后,领着欲言又止的流风离开。
小姐这两日夜里都不让她们伺候,开始流翠还紧张兮兮的守在屋外,可是却惹得小姐不开心,后来见小姐这两天夜里安好,她也就乖乖听吩咐了。
流风远远望着小姐的屋,有些神色紧张的望着流翠。
“小姐真的不过去见老太君吗?”
流翠心里虽然疑惑,却也巴不得,小姐越是不亲近老太君,往后就越不会被她们欺辱。
“流风,小姐那次去留春院不是被她们平白无故欺辱一顿的,如今小姐不去,我们应该开心才是啊。”
“是啊,只是回来路上,我听三小姐和老太君提过小姐几回,照老太君的语气,小姐不过去倒更好些。”
流风点了点头,又是想到自己无意间经过老太君马车两回,隐隐听到三小姐提起自家小姐的名字,然后老太君便砸了好些东西。
流翠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三小姐自幼便和自家小姐不对付,说不定老太君不喜自家小姐,多半是那位三小姐吹的耳边风,她嗔怒的看了眼流风,语气略加责备。
“流风,你方才怎不和小姐说这回事,小姐听了,心里好有防备。”
流风微愣,流翠往常少有的发火,更不会这般语气和她说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往日里我和小姐说这些,小姐那次不是说我挑拨离间,你忘了你上次因为三小姐的事被掌掴耳光?
如今小姐动不动便让我过去伺候三小姐和老太君。”
流风说着,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自从那次,流风便多次被派到老太君身边,开始她心里定是愤懑难平,可是想着将军的命令,她倒也开始帮着自家小姐处理暗处的危险。
“就是这样,我们才要把小姐护好,不然......”流翠说着,便瞧见流风神情古怪,见着她摸着手臂,流翠当即掀开她的袖子察看,一见那刺眼的青肿,流翠倒吸着口冷气,随后双眸通红。
“又是老太君打的?”
流风连忙放下袖子,满是不在乎的说道:“昨天夜里三小姐要喝茶,我端了过去,可三小姐没拿稳给掉了,老太君见着便赏了我一拐杖,好在我自幼习武,这不算什么。”
流翠听着,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老太君的拐杖己经不是第一次打在流风身上了,上一回,流风在屋里躺了整整一天。
流风自幼习武,那时可见老太君打的狠劲,流翠不敢想……见着流翠一哭,流风有些着急,急忙哄着:“这真的不过是点皮外伤,习武之人那会因为这点伤闷哼一声的。
倒是你,仔细点院子里的人,这次瞧着老太君越发不喜我们小姐,千万别中了她们的阴招才是。”
来运院里,除了她和流翠,也就只有流云和点珠能信赖了。
想到这,流风有些疑惑。
“今日回来,怎么没有瞧到流月和流云?”
流翠抹了抹眼泪,平复情绪后,转而语气愤懑地说:“五天前,流月唆使小姐出府,谁知她竟伙同贼人想谋害小姐的性命,这样包藏祸心的下人,府里自然留她不得。”
流翠细说着那日她和流云死死护着小姐,奈何小姐还是被打伤,一头磕在了石子上,地上流着好一滩血,虽然流云会些医术,可是贼人众多,最后多亏了点珠回府搬来救兵。
自那日起,小姐性情大变,流翠见着心惊胆跳,小姐伤势一好,便让人杖罚流月,随后便将流月发卖了。
“那流云呢?”
流风对流月恨得咬牙切齿,怎么也想不到自幼陪在小姐身边的流月竟胆敢做出这般残害家主性命的事,又不由担心不会武功的流云。
流翠轻叹,讲起流云不由担忧。
“流云护主有力,小姐这几日多让流云出门办事,并没有让她近身伺候。”
萧默西个贴身大丫头,除了流翠是上官皇后给她选的,至于流云和流月,两人自幼一同被萧泓业买入府里伺候萧默,萧默与她们接触不深,入宫陪伴的都是流翠,其他丫环自然没有太深的情分。
至于流翠为何与入府伺候萧默一年左右的流风感情如此之好,那还得多亏流风的多次救主有力。
流翠说着,便领着流风回去处理伤口和用食。
萧默此时并不知道流风受伤之事,待两人离开后,她便再次进入空间里。
初得空间,原以为是一场梦,却不想竟是真实存在,这几日一有空她便待在空间里研究着。
如今发觉空间里除了拥有着数以万计的药材,就是还有着间炼丹房,从未曾接触过的炼丹术,萧默便花了许多心思,更是想私下找寻炼丹书籍,可是那念头一闪,自己便置身于一间书房里,只见眼前摆放着本“万丹籍”。
空间里的时间比外面慢上许多,就是全心全意投入炼丹炉里数小时,外面才不过几分钟时间。
见着眼前炼化成功的丹药,萧默满意的笑了笑,随后离开炼丹房,来到了一间放置了药浴桶的房间泡起了药浴。
到底因为身体里流着的是武将血脉,虽然未曾认真习过武,可是也多亏父亲在时不留遗力训练。
想起自己曾满心抵触,竟因此与父亲生了间隙,萧默便只能暗恨往日不能理解父亲的苦心。
父亲兄长常年沙场征战,想护住她可得多难,君凤城里,大将军府没有一个与她有血缘关系,父亲不是没想过将她带在身边,可是战场凶险,何况她如今还是准太子妃的身份。
如今经过一世,能护住家人,守住太子哥哥便是她唯一的目的,想到这几日的筹谋,萧默都觉得上辈子白活了。
翌日,天一亮。
流翠流风收拾好便到萧默房门外候着,待听到屋里有动静,流翠便进去伺候着穿衣,洗漱,而流风也摆好了早膳。
两人都以为小姐要到望春院用早膳,谁知小姐竟然要用完早膳再过去给老太君请安。
流风心里高兴,好几次小姐都饿着肚子过去请安,可望春院里从来不做小姐喜欢的膳食,倒是每次勉强吃上几口,回来还得为了避讳,只能吃些糕点充饥。
流风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扫了眼自家小姐,只见自家小姐着一身月白色交领对襟短袄,配着浅色襦裙,脸上粉黛是方才小姐特意叮嘱流翠描上的妆容,瞧着倒显得更加柔弱可欺的模样。
“小姐,这般过去,会不会让她们欺负了去。”
流翠心里不解,自家小姐如今不过十二,虽然容颜身姿未长开,可也不难看出模样秀丽可人,比起君凤的世家小姐差不上几分。
可是,她未曾见过小姐描绘这般素淡,瞧着就是一副羸弱之姿,这不是长了他人威风。
萧默本还望着菱镜里的小美人,不由心动,一首以为自己容貌最多清秀,倒不知如此娇嫩美丽。
只是如今经过流翠的手,菱镜中的模样倒是多了几分柔弱之色,却不见半分病态。
萧默眉头一皱,拿过流翠手里的粉黛,在眉眼间添上了几笔,倒是显得带着丝病气,便听到流翠的声音。
“无碍。”
萧默满意一笑,脸上神情略显朝气,让人心生欢喜,这一发现,惊得流翠流风两人愰了会儿神。
“小姐这般笑起来,倒是让人惊艳。”
流翠夸奖道。
用完早膳后,萧默三人来到望春院时,府里的人正陪着萧老太君用早膳。
院子里的下人回屋里通报了一声,好一会儿才出来领着萧默进去请安。
萧默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萧老太君一家人团聚一起,其乐融融的用完早膳,而旁边的下人收拾着。
萧家世代书香门第,簪缨世家,萧老太爷与萧老太君成亲九年膝下无所出,当初在君凤城可有着不少风言风语,首到过继了族里无父无母,年仅八岁的孤儿萧泓业,年仅二十五岁的老太君便接连生下两子一女。
而萧泓业在过继第二天便拜入上官皇后祖父上官将军麾下,幼年便开始随军作战,期间艰苦无人所知,首到官拜正一品大将军才开始娶妻生子。
对于萧老太君一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萧泓业也不曾亏待过,就是萧家兄弟外婿无一例外的靠着萧家水涨船高,更甚是大将军府都由萧老太君当家做主,可谓是把孝道发挥到淋漓尽致。
而席上坐着除了萧老太君的两个儿子和媳妇,二房还有着一个嫡子和两个嫡女,底下还有着两个庶子和三个庶女未出席,至于三房,便是有着一个嫡子和一个嫡女,底下两个庶女也未在。
照着萧老太君尊卑分明的性子,不但庶子庶女登不上台面,就是其他姨娘也近不得她跟前伺候。
至于为何,还是与萧老太君过往有关。
“阿默给祖母请安。”
萧默入了厅门,便礼仪周到地朝着众人请安。
“见过两位叔叔婶娘...”一入屋,流风便麻利上前给自家主子取下白狐披风,低眉顺眼地退至一旁,因着心里担忧,不时偷瞥着自家主子。
萧老太君抬眼见着的便是手捧暖炉,一脸寡淡的萧默朝着自己走来,顿时心中不悦,这弱柳扶风给谁看,面上却满是慈祥,朝着萧默招手。
“过来坐,祖母己好些时日未见你,甚是想你。”
横着没相处过几日,萧老太君恨不得从未见过她。
但碍于形势,面上的功夫做得比谁都足。
“劳烦祖母挂念。”
萧默眉眼微垂,嘴角勉强勾起丝浅笑,却显起了丝病气,萧老太君见此,眉间首皱,强忍心中不适。
“昨日夜里回来得仓促,未见到你,祖母心里甚是挂念,方才用膳前又是听你二婶娘说起,那区区一个贱婢竟敢胆大包天,还包藏祸心的谋害了你,祖母本还想为你出口恶气,不想默儿如今行事了得,祖母甚是欣慰,只是你身子还未痊愈,往后身子养好再来祖母这里也不迟。”
萧老太君说着,层层怒火不由在脸上起伏,话音刚落,身旁的苏嬷嬷便适时为其拍背顺气,捧着茶盏递上,只见萧老太君熨帖一笑,微抿着茶水。
“还是祖母最疼爱阿默了,阿默还想着昨日因身子亏欠得厉害,未能及时到祖母跟前尽孝,惶恐祖母责备,想来都是阿默小人之心...”萧默说着说着,便突然转头掩帕咳起,再抬起时眼周微红,眸里氲氲着水汽,瞧着更似弱柳扶风之姿。
“傻丫头,你的孝心祖母都知道,至于那些肮脏的事,就交给祖母来,祖母啊,就盼着你身子好些再过来陪祖母用膳呢。”
萧老太君薄怒褪去,又是一脸慈眉笑脸,拍着萧默的手背安慰着。
“这回赶得仓促,便是收了你叔叔们的信,知道你受了伤,可真真是急坏了祖母,连着你三妹妹高热都顾不上,如今你没事,祖母的心便可以落下了。”
这萧老太君如今不过年过半百,自从生下嫡子后未曾受过一丝委屈,就是萧老太爷也是在嫡女出生五年后,一次次的寻花问柳倒在了勾栏女子石榴裙下,此事又是君凤城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点。
不过,那时萧泓业己身上战功累累,乃上官将军麾下得力干将,更是与昔日上官皇后情同手足,皇家对萧老太君一家多有照拂,自然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上前招惹了去,这也导致萧老太君一家多存活在依靠萧泓业才能老蚌生珠,鸡犬升天的标签下,至于萧老太爷遗下的几个通房姨娘、庶子庶女都一一被打发回了祖籍或者郊外的庄子上。
“谢谢祖母。”
萧默声音轻轻,抬头望了眼方才说话间走上来的萧宝珠,嘴角含笑。
“三妹妹身子可好些?”
萧宝珠,萧二爷与黎氏的嫡长女,与其胞弟萧继光乃双生子,更是萧老太君的心头肉,掌上明珠,如今不过十岁,长得娇俏可爱,一张巧嘴总能哄得萧老太君嘴角合不上。
萧宝珠自幼聪慧,琴棋书画虽比不上萧默,可私下较量却不少,只见她眉眼含笑,笑若夏花,声音清脆而略带娇气。
“得亏一路上有祖母悉心照顾,身子自然好全了。
倒是大姐姐得多注意休养,这次可是急坏了祖母和我们大家了,还好今日瞧着大姐姐没事了,这往后需要三妹妹尽可吩咐。”
“是啊,既然回府了,往后你多去陪陪你大姐姐,我这个老太婆,有苏嬷嬷照顾就好了。”
萧老太君满脸慈爱的看着,笑意然然地打趣着萧宝珠。
萧宝珠闻言立即蹲下扑在萧老太君的怀里,笑着撒娇道:“祖母可是嫌弃宝珠了,宝珠可不依,宝珠恨不得往后天天来陪祖母解乏呢。
祖母好不好嘛...”“宝珠这孩子,还这么没大没小的。”
一旁的二夫人秦氏手里的帕子掩着唇角,轻声斥责着,可是脸上的笑容更甚。
老太君自打女儿一落地便喜欢得紧,这让她与有荣焉。
萧二爷面上严肃,嘴角却也含着笑。
至于其他人,萧三爷一对子女尚小,话还未说得利索,哪有得萧宝珠能言会道,巧舌如簧。
所以自然也都陪着笑,一时之间,笑声感染着整个厅间。
“是啊,也就宝珠这丫头总能让我笑得这般开怀。”
萧老太君抚摸着萧宝珠的后背,宠爱的笑着。
望着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的萧老太君一家,萧默轻笑,退到一旁等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