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借尸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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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一怔,听出哭喊的是雁威镖局的老管家崔伯。

“二小姐,我老崔是看着你,抱着你长大的。

林家现在就剩你一个独苗,今日也被贼人害死了,我这把老骨头到底该咋活?

苍天啊,你若开眼看看,便合该把我这不中用的老头子带走,留下二小姐一命,她才十七岁啊!”

林琅心中不禁涌起阵阵悲酸。

父母被劫镖,不仅命丧当场,还欠下一大笔外债。

林琅养不起镖局的镖师和仆人,变卖家产后,便将仅剩的钱分给了他们,大家好聚好散。

只有崔伯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坚持留下照顾林琅,否则就要一头碰死在林琅父母墓前。

林琅只好依他。

两人如今名为主仆,实际上早己如父女一般。

火灾发生时,崔伯并不在屋里。

林琅以为崔伯见山庄着火,己经下山避难了,却没想到他竟还留在山上。

听到崔伯哭声哀恸,林琅急忙高声喊道:“崔伯,我在这呢!”

崔伯却置若罔闻,依旧伏在地上一具焦黑的尸体上“老天”、“小姐”地痛哭。

林琅快步走上前,拍拍老人的肩:“崔伯,别哭了,我不是在这儿吗。”

崔伯缓缓转过身,脸上的黑灰被泪水冲出两道白痕,用一种微妙复杂的神情看着她。

“看!

什么事都没有,好好的!”

林琅笑盈盈地说道。

崔伯表情说不上是悲还是怒,嘴唇嗫嚅着,半天都没说出什么。

但林琅分明听见了崔伯的心声,清晰洪亮,犹如在她耳边喊道:“这袁天师未免欺人太甚,谁在意你是死是活,我和你很熟吗?

二小姐在你的鱼池山庄罹难,你居然笑得出来,还是人吗?”

袁天师?

林琅感到莫名其妙:“崔伯,你不认得我了吗?

我是林琅啊,你烧傻——”话音还没落,一个温暖的东西忽然间环缠上林琅的大腿,把她吓了一跳。

紧跟着的是嘹亮的哭喊声:“哇啊——师母你没死!

阿彦都要被师母吓死了!”

林琅错愕地低下头,却只见一个小小孩童正紧紧抱住自己放声嚎啕,又哭又笑,还不时擤一把鼻涕蹭在自己的衣服上。

这小童林琅认得,正是鱼池山庄里,袁天师的小徒弟。

他如今竟喊自己师母……林琅心下一凛,疾奔几步,冲向潭边。

俯身临水一照,惊得几乎跌落潭中:“这这这,这是谁?

我怎么……怎么……”她掬起一捧水洗净脸上的黑灰,看眼前的涟漪逐渐荡开,归于平静。

接着,一张清晰的脸孔便映照在了水潭里。

这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脸。

而水面上倒映出的衣饰穿着则清晰地说明着一个事实——这衣衫,脸庞,分明属于鱼池山庄的主人——袁天师。

林琅下意识将手指伸向水面,去触摸那张陌生的脸庞,却激起一圈圈涟漪,将这张脸荡得粉碎。

她起身猛地后退几步,脑海一片空白。

眼下绝不是慌乱的时候。

她稍定心绪,迅速转身环顾了一下西周——这山上应该现在应该只有她、崔伯和那小童三人。

林琅快步走到依然趴在尸体上号哭的崔伯面前低声道:“老伯,随我进屋,有事要和你说。”

林琅三两句话支走小童,快步走到尸体旁,强拉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崔伯到一棵巨树后,压低了声音:“是我啊崔伯,我是林琅!”

崔伯擦鼻涕的手停住了,震惊地看着她:“什么?

您不要……”“你先听我说。

我真的是林琅!

我也不知怎么变成那袁天师的模样了。

你若不信,我大可将林家大小的事都说与你听。”

崔伯狐疑地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袁天师不要再拿老头子调侃了。”

林琅急了:“怎么就不听呢!

那好,你***正中央的地方有三颗“品”字排列的黑痣。

总不见得这种事情袁天师也能算到吧!”

崔伯大惊失色:“可这事就是二小姐也不知道啊!”

林琅尴尬一笑:“那个,小时候我跟着哥哥偷偷爬墙看过您洗澡……”崔伯脸有些发绿,但终于开始对林琅的话半信半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具尸身我仔细看过了,分明是二小姐的,怎么你又说你才是……”他急忙拉着林琅到木屋旁。

聂怀义和己经死了的孔西连,之前曾从火场里抬出三具尸体,整齐摆放在了木屋旁。

崔伯指了指左边那具女尸。

虽然己被烧得看不清面容,可林琅还是能看出,这女尸与她自己的身形一模一样;腰间挂着的也确是她的佩刀,只是在火中己经熔融变形。

女尸胸前的焦衣残片里还藏着半截焦黑的绳子,轻轻一扯,绳子便碎做炭粉,而绳子上系着的一块银锁,因为被塞在了几层衣服里,还保持着完好的形状。

断不会看错的,那就是她从周岁便开始佩戴的银锁,从无一日离身。

银锁上,是母亲亲手刻的“林琅”二字。

这具女尸,的的确确是林琅本人的尸首。

她摩挲着擦去银锁上的炭灰,装进了自己的衣袖。

崔伯的声音很微弱:“这……你……她……”林琅叹了口气:“我猜想,我在火中殒命是真,而袁天师逃出火场时,或许就因烟气中毒逝去了。

许是我命不该绝,魂魄竟附到了袁天师的身体上。”

崔伯还是难以接受二小姐变成了这副陌生的模样,但见此人行事、语气、做派如二小姐一般无二,也不由得信了几分:“可若左边这具尸体真是……是二小姐的尸体,右边这两具,又是谁呢?”

“是小骨和小头啊。”

刚刚被安排去潭边摸鱼的阿彦又被叫了回来,有点困惑地回答,“师母你不知道吗,怎么还问我?”

林琅朝崔伯使个眼色,崔伯忙打圆场:“这二位是何许人也?

府上的佣人?”

阿彦摇摇头:“是一男一女两具骸骨。

师母从乱葬岗刨回来的。

师母说了,习武之道,须先通晓人体骨骼脉理,方能击敌要害,出奇制胜。”

崔伯大奇:“可这尸首上的衣服……”“师母说看他们两个日日光着腚也怪可怜,便叫我给他们穿上衣服,放在屏风后面,也省得吓到来拜访师母的客人。”

阿彦走过去翻开炭化的衣片,检查了一番,抬头道:“不会错的。

小谷缺了一根脚趾,小头枕骨处有个伤疤。

和这两具尸骨一模一样。”

她暗道:“原来如此。

孔西连和聂怀义两贼点燃了这场大火,火灭后看到房中有三具尸首,便自以为我、崔伯和袁天师都葬身火海。

事实上,左边确是我的尸首,另两具却是袁天师屋里的骨架。

我的肉身虽未逃出火场,魂魄却附在了袁天师的躯体之上,才有了这等起死回生的奇事。”

林琅又把阿彦支走,留下崔伯,与他商谈半晌,两人这才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搞明白了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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