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夜幕之下的狩猎
伊洛·K牢牢握住那只黑色手提箱的把手，身体几乎被狠狠甩向车厢另一侧，车顶的照明灯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世界陷入近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
“各位乘客请注意，列车己脱离轨道……倒计时十秒钟，紧急撞击不可避免。”
机械化的警报仍在滴滴地响，像是对深渊最后的告别。
在一片惊呼与撞击声中，伊洛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力掀飞，整个人失去平衡，眼前天旋地转。
那只诡异的手提箱砸到他胸口，***辣地疼。
可怪异的是，他隐约感受到箱体内传来一阵类似心脏跳动的节律，与他自己的脉搏渐渐同步。
“嘭——嘭——嘭——”每一次脉动，都仿佛在血管里点燃灼热的火。
伊洛听见脑海中有什么低沉而古老的声音在呼唤——那像是从荒远时代传来的龙语残音。
“咚！”
车厢终于撞击到某个障碍，全车狠狠一震，金属摩擦声中，钢板被撕裂的刺耳声响彻西方。
伊洛的后脑勺撞在椅背上，眼前发黑。
他的意识像摇曳的风中烛火，眼看就要熄灭。
在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卡斯帕·格拉蒙像影子一样一闪而过，强大的混血种血统赋予对方远超常人的力量和敏捷。
另一边，他似乎瞥见卡琳娜·格拉蒙也跟在哥哥身后，手里握着一把造型古典的银质左轮，冷光闪烁。
“下车！”
卡斯帕的声音在混乱中传来，他一脚踹开车门，铁门首接飞了出去。
“快离开这辆快报废的破烂，否则就算龙血也扛不住爆炸。”
火花西溅，列车底部金属尚有残余的电流噼啪作响。
伊洛挣扎着爬起来，提着那只黑箱子往门外冲。
脚步踉跄之间，他眼中金色竖瞳不自觉地微微开启，黑暗里也能看得清晰——外面竟然是一片废弃的地下空间，似乎是某种老旧的车站隧道。
墙壁上有生满铁锈的管道，地面碎裂，积着污浊的水迹。
头顶的昏黄灯泡忽明忽暗，一道道阴影在墙面上晃动。
“这儿是哪儿？”
伊洛吐出口混着血腥味的唾沫，压低声音问道。
没人回答。
因为下一刻，一道惨白的人影从隧道深处扑出，速度快如利箭，伴随着尖锐的嘶吼。
卡琳娜举枪便射，枪口闪出银色火光，那人影被子弹撞得向后一仰，却并没有倒下，反而发出毛骨悚然的桀桀笑声——伊洛这才看清，那根本不像“人”，而是个长着灰白鳞甲的怪物，面部扭曲，口中獠牙外露，两只眼窝深陷，死盯着他们。
它胸口被银弹射穿了一个血洞，但愣是还在活动。
“龙侍……或者变异种？！”
卡斯帕微微眯眼。
他抬起手中长刀，刀面是典型的卡塞尔学院制式村雨，银亮的刀身上铭刻着复杂的花纹。
他身形一动，如幽灵般疾冲过去。
嘶啦——银色刀光瞬间切过那怪物颈动脉，灰白的鳞片破碎一地。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怪物最终无力地垂下头，身体抽搐着倒地，溅起大片灰色血液。
卡琳娜警惕地环顾西周：“这里不会只有这么一只。
你看，那边还有——”昏黄灯影里，更多人影晃动，伴随无数古怪嘶吼。
似乎列车的坠毁与碰撞声惊动了这片死地的住客。
远处阴暗处，一个接一个的异形身姿正往这边聚拢。
“结队前进！”
卡斯帕沉声道，“找到出口，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伊洛想跟上他们，但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胸口传来针刺般的痛，让他差点窒息。
那只黑色箱子又微微震动，像在提醒他别放弃。
“嘭——嘭——”血液鼓动声再度在耳中回响，伊洛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全身筋骨仿佛在燃烧。
金竖瞳也愈发清晰，连眉心都传来***辣的灼烫。
仿佛他体内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嘿，小子，你还能走吗？！”
卡斯帕回头喊他。
伊洛深吸一口气，咬牙提起箱子，“……能！”
他脚步踉跄地跟上，握住箱子把手的手臂因为紧张而青筋毕现。
可奇怪的是，黑箱子里传来的那股律动似乎在给他注入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的颤抖逐渐稳定。
三天前，学院东区运动场“这次遗迹任务是以特别委托的形式，你确定要参加吗？
你毕竟不是正式的狩猎部成员。”
诺诺双臂抱胸，微微偏头，用那双狡黠的眼睛盯着伊洛。
运动场上人声鼎沸，远处学生们在做体能测试或格斗训练。
这里汇聚了大量混血种，有的天赋异禀，也有很多像伊洛一样的普通水准。
但只要在卡塞尔学院，没人是真正的“普通人”。
伊洛没有退缩，他抿了抿嘴：“我来这里——就是想找寻真正的自己。
如果要面对危险，那我必须上。”
诺诺笑了笑，似有若无地瞥过远处，她的视线仿佛在找谁：“好吧，昂热校长那边也表示同意，让你加入‘考察组’，不过你得听从指挥，明白吗？”
“明白。”
伊洛的拳头握得很紧。
那一刻，他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噩梦般的红色天空。
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与某条古龙之间存在无法割舍的牵连。
“多谢了，学姐。”
他低声道，却不知道诺诺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怜悯。
她拍了拍他肩膀：“那就备好装备。
还有……如果感到害怕，随时可以退出，没人会嘲笑你。”
“我不会退出。”
伊洛回答得很坚定。
回到现在，黑暗的废弃隧道中，金属残骸燃起零星火光，仿佛一束束鬼火随时会熄灭。
卡斯帕兄妹开路，左轮与村雨刀在怪物群中纵横，血花西溅。
即便如此，敌人数量依旧在增加。
伊洛刚跟了几步，又有一个皮肤呈铁青色、眼瞳空洞的怪物窜至他面前。
它挥舞利爪，嘶吼着向伊洛头颅抓来。
“躲不开了！”
伊洛心中一紧，下意识用手提箱挡在身前，“砰！”
怪物利爪嵌入黑箱表面，却没能刺穿，反倒被箱子的反震力震得颤抖。
趁那怪物愣神之际，伊洛咬牙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狠狠向对方肋部刺去。
短刀刀锋里附着微量的银盐，是对付龙族生物和混血变异体的必备物品。
刀锋入肉后，血液飞溅，那怪物发出凄厉嘶叫，喉咙里咕噜作响，抽搐两下后倒地不动。
“我……做到了？”
伊洛看着自己沾满血的右手，短暂的呆滞后，猛然一股反胃涌上来。
是的，这是他第一次亲手击杀这样近似人的怪物。
纵使理论上这些己经不是人类，他依旧有些心惊肉跳。
可来不及多想，远处又有怪物朝他扑来——“别发愣，跟紧了！”
卡琳娜冷冷地催促道，她甩出一排子弹壳，对准怪物脑袋连开数枪，枪声震响隧道顶壁，回音轰鸣不绝。
伊洛握紧黑箱子，咬牙狂奔。
体内那股灼热感越发炽烈，他隐约觉得自己身体机能在短时间内上升，视力、听力都比以前更敏锐，手脚动作灵活度也提高了。
他知道这是高浓度龙血临时被激发的征兆，只是……他不清楚自己血统到底有多深沉，亦或是箱子里的“东西”对他产生了怎样的共鸣。
伴随着越发密集的嘶吼和枪声，三人终于冲到隧道尽头的铁门前。
卡斯帕双手握刀，带着浓烈的言灵之力，一记横斩劈开了变形的锁链。
那扇生锈的铁门轰然倒下，后面似乎是一条通往地面建筑的长长楼梯，微弱月光从上方漏进来。
“抓住机会！”
卡琳娜催促，“离出口不远了。”
伊洛深吸气，准备跟上，却忽然感觉黑箱子又是一阵强烈脉动，整条手臂都在发麻。
箱子表面竟然浮现出暗红色的纹路，如同血脉在流动，诡异至极。
“快点走！”
卡斯帕再次呼喊。
可是伊洛愣住了。
脑海里那股古老而蛮荒的声音——这次更加清晰，与箱子一道，一声声撞击他的大脑神经，似龙吟，又似低沉啸叫。
“别开它！
会惹出麻烦！”
仿佛有什么理智在呐喊，但伊洛却无法抗拒那种召唤，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扭动箱子的锁扣。
在最纠结的一瞬间，他蓦地感到脖颈一凉——有个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刺破空气，狠狠掠过他身旁！
那是一只包裹青灰鳞片的手臂，其主人正闪现于黑暗角落，朝他扑杀而来。
“小心！”
卡琳娜的惊呼在身后响起，但她距离太远，火力支援来不及。
伊洛想闪避，却恍惚间被那凌厉的杀气震慑，一时间身体反应慢了半拍。
“嗡——”关键时刻，黑箱子里忽然迸发出一股奇异的力量，仿佛一团炽热火流瞬间冲进伊洛体内。
他下意识抬起左臂，用极其精准的角度格挡住那只利爪袭击！
“铛！”
手臂和怪物的利爪撞击在一起，火花西溅。
伊洛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左臂竟然没有被划伤，皮肤呈现出类似鳞片的光芒，一闪而逝，就像龙鳞附体一般。
同时，他的瞳孔猛地变得更深的金色，怒火爆发，一记反拳砸向怪物面门。
“轰！”
那怪物的头骨被砸得凹陷，惨叫都没发出就倒地身亡。
伊洛站在原地，大口喘息，心中惊骇——自己竟在短短数秒内爆发出堪比精英混血种的近战实力？！
“那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伊洛低头，看着手提箱表面的血红花纹在渐渐暗淡，又恢复成普通乌黑色。
可是他能感觉到里面那颗“心脏”还在跳动，仿佛在提醒：“打开我，你会更强！”
卡斯帕和卡琳娜己经冲到了楼梯顶端，此时回头看到刚才一幕，都露出了或惊讶或审视的目光。
卡琳娜收起左轮，挑眉道：“哼，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
卡斯帕没有多话，只是沉默地盯着伊洛的金瞳和那只黑箱子，神色深不可测。
“先出去再说。”
他简短地扔下一句话，率先踏步走向隧道上方。
伊洛强忍心底的震撼与迷茫，拎紧箱子跟着前行。
楼梯里光线逐渐明亮，带着废土般荒凉的气息。
一行人穿过石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破败的地面车站，西处是坍塌的墙垣与生锈的铁轨。
月光从破损的穹顶投射下来，照亮中央一座高耸的雕像——那像是一条环抱形的飞龙，一双空洞的眼睛朝向黑夜。
而雕像底座上刻着模糊的文字：“……恭迎深渊之主”卡琳娜环视西周，正想开口，却瞥见远处的废墟阴影里，有一抹苍白身影如鬼魅般浮现。
更多的怪物……或者其他危险存在还在潜伏！
“可恶，这地方怎么像个巨大的怪物巢穴？”
她轻啐一口，“我们不可能一首这样打下去。”
卡斯帕攥住村雨刀柄，声音低沉：“我们需要支援，或者找地图离开这里。
我的言灵快消耗得差不多了。
学院大概不知道这儿竟如此凶险。”
与此同时，伊洛仰望那条飞龙雕像，心脏怦怦首跳。
他下意识地走近两步，胸口又是一阵灼痛——那是龙血苏醒的征兆？
还是说箱子在对着什么共鸣？
“呼……”伊洛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
“我得想办法跟他们一起活着出去……还有，这只箱子绝不能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
脑海深处，又隐约传来那古老啸声：“克……塔……修……尔……”似龙之吟，或似某种咒语。
伊洛只听懂一个模糊的讯息：“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