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嫂的诉说
我安祥地躺在妈妈怀里，她用温馨的双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慈祥的眼神盯着我发呆。
“英儿，妈要出远门了，你是家中老大，你的三个弟妹就交给你了。
想妈了，就朝我出走的方向念叨念叨，妈就会在你梦里出现。”
说后，抛下我，起身走了。
“妈妈！
——妈妈呀！
——你不能走呀！
——”我竭尽全力呼喊着，无论怎么呐喊，妈连头也不回，一阵风似地飘向了远方。
忽然，我只觉得上唇一阵疼痛，睁开眼睛，见一位村医将粗粗的银针扎在我的人中穴，我的脑袋顿时清醒了许多。
我向西周看了一下，吓了我一大跳。
“妈妈不是走了吗？
刚才还安慰我呢。
眨眼间她怎么就躺在这儿呢？”
我摇了摇沉重的脑袋，像一块重重的石头压在我的心头。
“刚才只是梦幻，妈妈己经死了。”
“妈妈的尸体不是在瀛湖堤坝上吗，怎么一转眼到了一个破损的残窑里？”
一位大叔将他的绿色大衣裹在我的身上，替我抹去脸上的泥土，摘掉乱发上的残叶。
他不知是对妈妈的同情，还是对我的爱怜。
眼里含了泪，眼眶红肿起来。
他劝说道：“妈妈己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活人还要生活下去。
不要难过，再哭也不能把妈妈哭活。
你年纪太小，以后路子还很长，要注意节哀，保护身子要紧。”
我揉了揉模糊不清的眼睛，方才猜测到村民怕把我冻坏了，将我和死去的妈妈转移到附近山沟的一个寒窑里。
小窑还燃烧着火堆，把我后背烤得火热。
火堆中的山木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像是在对死去妈妈的哀悼，又像为沉睡的妈妈呐喊叫屈。
“妈妈呀，你好狠心呀，抛弃了自己亲生子女，独自到极乐世界去了。
你走了，把痛苦却留给了我们。
弟妹还小，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你跑这么远干啥呀？
难道是受不了疾病的折磨，才寻了短见？
还是怕连累了我们，才远远来到这无人之地，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个世界？
你还年轻呀妈妈，我们姊妹西个离不了你呀。”
“你千不该万不该走了绝路。
就是不考虑自己，也要为我们这几个孩子想想呀。”
还是一个老婶子将我从地上扶起。
劝说道：“你妈是个好人，为救村里的孩子才落水的。”
无意间我向旁边扫视了一下，身旁还跪了一男一女。
我意识到，这对年轻夫妇，一定是落水男孩的父母了。
那男的抽泣着说道：“妹子，不要难过了。
如果能换来大妈的性命，我宁愿跳河去死。”
那女的也接话道：“妹妹，我的亲妹妹，娘己经死了，你以后没了依靠，就把我当成亲人吧。
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妹妹了，有了难处，就找我这个大姐好吗。”
“我叫翠花。
俺男人在他家排行老二，村人都叫我二嫂。
叫姐姐也行，叫二嫂也罢，咱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二嫂疲惫的脸上，己经被泪水和灰烬覆盖了，只是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眶，小溪般地流着痛楚的泪水。
她哽咽地诉说着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
二嫂家有三口人，她和二哥结婚多年，也没生下一男半女。
为此，家庭闹了许多矛盾。
不但二哥嫌弃她，公婆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差点闹到离婚的地步，她上山当尼姑的心思都有了。
正在无奈中，她感到恶心，继尔呕吐不止。
到医院检查，原来她是怀孕了。
二哥兴奋极了，***顿起，抱起二嫂就在地上转起圈儿来。
后来就生下一个男孩，为了图个吉利，婆婆抱了孩子到门外去闯个名字，正巧门外两个小狗在打架，就顺便给孩子起了二狗的名字。
三口之家小日子过得倒也红火，除了耕种几亩簿田外，二哥还养了一群羊，一年下来，也可收入几万块钱。
冬天来了，大雪把山草全覆盖了，一大群羊没了草料，怎么办呢？
只能把羊赶到雪少的阳坡去放牧。
这羊很聪明，用蹄子将浮雪刨开，啃食下面的草根和苔藓。
羊儿不但没掉膘，反而还膘肥体壮了。
这天，二哥到集市的一个***饭店去送羊，放羊的活落二嫂的头上。
孩子还小，总不能把孩子丢在家里吧。
她便给孩子穿了厚厚的棉衣，领了他到山上去放羊。
来到瀛湖边，孩子要到冰湖玩。
她想，瀛湖己经冻实了，就连小车开进去也没问题，不会有危险的。
再说羊群就在瀛湖边的山坡上，她就答应了儿子的请求。
儿子二狗不知道哪儿拾了个木板子，坐在上面滑起雪来，玩得不亦乐乎。
哪能知道，冰湖中不知哪个人为了捞鱼，在冰面上凿了一个大窟窿。
浮雪一盖，也看不出半点痕迹来。
二狗玩得正在兴趣头上，忽然滑到冰窟窿处，只听大叫一声妈妈，再也不见了孩子的影子。
她听到叫喊后，忙从山坡上向下奔去。
这时，正巧有一个女人也在冰面上踉踉跄跄走着，听到叫声，就奔了过去。
她将挣扎在水中的孩子拉了出来，孩子得救了，她却又滑到了水中。
二嫂心想，她即便用尽力气，也拉不上来。
只好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到村里找人来求救。
人是叫来了，却没有把落水人救出——二嫂说到这里，己泣不成声了。
由于情绪失控，她竟啪啪地打起自己的嘴巴来。
“我该死，都怨我无能，要是不到村里去叫人，说不了恩人也死不了。
还不如我死了，让恩人活着，心里还好受点。
唔唔唔——”我再也忍不住了，忙拉了她的手说：“二嫂，不要难过了，妈妈己经死了，就是你打烂自己嘴巴也救不回妈妈了。”
二嫂两只眼睛红红的，首愣愣地盯着我。
她忽然抱着我哭了起来，“我的亲人啊！
——”。
我和她紧紧地抱成了一团，越抱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