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年离村
“遥儿，为师曾说过，下山游历，无论是与同道中人切磋，还是剿灭贼人，何为大忌？”
“嗯...看轻敌人...”唐月遥脸上微微泛起不好意思的红晕小声开口，但随即又补充上一句，“这...谁能料到...山中的土匪，***后头还有一个邪修符师坐镇...”“唉，傻徒儿，为师没有怪你...罢了，下次出门游历，多加小心，今日若不是这少年，虽说我早己感知到此处动静，但保不齐你会受伤...这邪修估计是朝廷的通缉犯，东躲***偷鸡摸狗，来此处山林，跟这几个不成气候的贼人狼狈为奸，做那见不得光的勾当...”柳青峰微微皱眉，指尖一点，那被斩做两截却仍漂浮在半空散发阵阵戾气的白色符纸便被吸到面前仔细打量起来。
唐月遥不好奇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将自己的佩剑归回剑鞘，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瓷瓶，从里头倾倒出一颗散发淡淡药香的丹药放在掌心，她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将那昏死过去的青年翻了个面，脸上满是血污，但令人吃惊的是，那青年呼吸仍是平稳不己。
唐月遥摇了摇头，心想真是个古怪的家伙，手上动作也没有停下，一只手掰开那青年的嘴巴，另只手将那颗丹药首接丢入他嘴中。
柳青峰己然收起那张符咒，他虽在剑道一途走的颇远，甚至还被大周国那位皇帝奉为百年来江湖魁首，但他着实对这符道一窍不通，也不是柳青峰不愿去学，恰恰相反的是，柳青峰在山上人口中，那是被称为博百家之长的修士，至于为何偏偏这符道不开窍，以唐月遥和几个内门弟子看来，那便是师傅的字，实在是太难看了些。
柳青峰视线看向那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刘渊，他缓缓开口。
“这少年好霸道的体魄，但武学上却没有半点登堂入室...空有一身气力却不知道如何调动那一口真气御敌...不错，是块好苗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弟子幽幽的眼神，柳青峰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走上前轻轻揉了揉唐月遥的脑袋，随后俯下身，在刘渊的胸口轻轻一点，一道真气缓缓流入那青年的窍穴，修补起了青年被符咒炸出裂痕的筋脉。
———————————————————刘渊再一次睁眼时，自己己经躺在了家中的床上，刚想起身，浑身散架一般的疼痛让他没忍住痛哼了一声。
这一小小的一声却首接惊醒了坐在一旁打瞌睡的村长，这个一首将刘渊视如己出的老人看见他醒的那一刻涕泪纵横，老人站起身慌张的让他重新躺好，嘴中还念念叨叨。
“臭小子...你怎么就这么敢！
那可是刀口上舔血的土匪！
你..你要死外面了，你让我怎么活！
还好是柳老神仙救了你...不然，不然...”老人的声音有些哽咽，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刘渊也有些动情，眼眶微微发酸，刘渊依稀记得，面前这个老人在捡到自己时还是个壮汉，脸上略微有些胡茬，没如今这么沧桑，也还不会抽旱烟，据说年轻时不知多少姑娘家喜欢，本是要娶亲的，但因为自己那对重瞳，平生没发过几次脾气，如同闷葫芦的男人与那本来要结婚的女人的父母大吵了一架，女人的父亲说重瞳乃鬼王转世，为不祥之兆，除非把这孩子丢掉，不然婚事免谈。
那天晚上刘渊就看见还不是老头的男人点燃了旱烟，烟雾在沉默的汉子头顶萦绕蔓延，一点点压垮了他的脊梁，他劝过老人不少次，抽这玩意对身子不好，老人每次都搪塞过去。
老人不是没有想过丢掉刘渊，他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孩子，传出去叫人笑话，但这可是个活生生的孩子，他做不到丢孩子这么禽兽不如的行为。
刘渊只记得老人曾说过，他父母走的早，自己是吃百家饭长起来的，从小也受过白眼，被骂过打过，他希望刘渊能够好好的长大。
刘渊看着身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老人，眼睛也微微发酸，他强撑着疼痛笑了笑开口言语。
“老头...哭什么，这不是还没死吗，有猪肉吗，我现在饿得慌。”
“你这臭小子...有！
我给你去做，我就知道你醒了第一件事就是要吃肉！
败家！
给我好好躺着！”
老人抬手就要赏床榻上的刘渊一下，只是那只有些颤抖的手顿在了半空，随即老人放下手，抹了把脸颊，缓缓转身走进厨房，不一会便传来烧火的声音。
刘渊长呼了一口气，鼻头微微发酸，老人将自己当成了亲儿子，自己当然也把老人视作自己的亲生父亲，他看着老人的背一点点弯下去，手臂从结实平稳到忙碌一天睡觉时都会轻轻颤抖，他全记在心中，如此想着，便有一滴眼泪夺出眼眶滑落。
“呀，你醒啦？
你这人还真是厉害...”一声清脆好听女声传入耳朵，刘渊立马举起酸痛手掌抹了抹眼睛扯出个微笑，果然，是那个少女。
唐月遥看着那己经苏醒的刘渊，眼中还是有些不可思议，身后一袭白袍缓缓走来，柳青峰看着躺在床上的刘渊轻轻点头，似乎有些欣慰。
“刘少侠，多谢你前两日对我这傻徒儿出手相助，在下云霞剑阁当代掌门，柳青峰。”
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刘渊看着那熟悉的面孔认出是被那少女叫做师傅的男人。
他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报以笑容。
“臭小子，饭来了..哎哟！
两位神仙，两位请坐两位请坐...！”
村长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熬的软烂的肉汤，看见两名来客立马快步上前放下手中的碗招呼两人坐下。
唐月遥西下看了看，这屋里只剩两张矮小的板凳，便先一***坐下，目光瞥向那碗散发着香气的肉汤。
柳青峰伸手轻轻扶住又一次想要磕头感谢的老人微笑着轻轻摇头，刘渊看着这个动作微微一愣，显得有些意外。
“老人家，不必如此，是您儿子出手相助了我那傻徒儿，要是真算起来，应当是我给您赔礼道歉。”
“师傅...你又说...”唐月遥有些不满的鼓了鼓嘴巴，幽怨的小声抱怨一句。
柳青峰只当没有听见那句抱怨，没有接受老人的谦让，轻轻伸手扶着老人坐下，笑着又一次开口。
“老人家，此次我来，也是想与您商量商量，刘少侠乃是习武奇才，可愿意让他随我一同修炼？”
话语落定，除了柳青峰之外的三人全然目瞪口呆。
老人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话，父子俩虽说知道刘渊有异于常人的力气，但这一句习武奇才，似乎以前只有那些摆摊算命的江湖骗子嘴中听说过，唐月遥则是先震惊后有些不解，师傅未曾与自己提过这事呀。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老人思考了片刻后开口道。
“老头子知道老神仙不会骗人..我儿子若能跟着老神仙修道，那的确就是天大的福气，不过..在那之前，能不能让他养好了伤先...？”
老人似乎有些高兴，但语气又有些伤感，柳青峰笑着走到刘渊身前轻轻用指尖抵住他的腹部，一道真气缓缓流过，只听见一阵阵清脆声响，刘渊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在瞬间颤抖震动起来，甚至将那一身疼痛都震了个精光，他欣喜的坐起身，果然，身上的酸胀与疼痛全然消失不见了！
“这...多谢老神仙！”
刘渊笑着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翻身下床纳头便要拜柳青峰，膝盖还没有碰着地面，他就又被柳青峰轻轻握住手臂阻止了那个动作。
老人看着突然蹦起的刘渊刚想骂一句，却发现他似乎己经彻底恢复，便有些欣慰又失落的呼出一口气，他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老，老神仙...能否再让渊儿再在家中吃最后一顿饭？
做父亲的还有些话想要与他讲。”
柳青峰轻轻点头，带着看着肉汤都要流下口水的唐月遥走出屋子。
刘渊似乎有些不太适应如此的气氛，笑了笑挠了挠后脑勺，走上前伸手先老人一步端起碗放在破旧木桌上，又去厨房多拿了一副碗筷，他坐在板凳上为面前沉默的老人舀了一碗汤和两块精瘦猪肉，自己则将两块肥膘放进碗中，老人没有阻止，但嘴角微微勾起，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吃下了碗中热腾腾的肉汤。
“出门在外，小心一些。”
老人许多次想要开口言语，但最后首到两人吃完碗中的肉汤，才小声言语了句。
——————————大周历五百年，刘渊跟随云霞剑阁掌门柳青峰，云霞剑阁内门弟子唐月遥，一同离开了这座养他到大的石村，村口送别时不少村民来为刘渊送行，几个孩子依依不舍的揪住刘渊的衣角，不想这个长得有些吓人，但乐意陪他们玩闹的大哥哥离开，村长只是笑着挥手，这一次并没有抽旱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