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碧水楼
雕梁画栋，却也清新不落俗套，端的雅致秀丽。
从碧水楼往前，平整的青石板铺出一条长路到荷塘亭子，小楼的园中绿树成荫，西边是百竿翠竹，东边各色花木碎石假山，枝叶扶疏。
卫晚棠站在出嫁前的闺房窗边，从二楼往下眺望，微风吹过，心旷神怡。
倚栏望了会儿美景，她又转身坐在了背对着小楼的太师椅上。
和嫂嫂宋清如对饮。
半个时辰过去了，周姨娘还没有来。
宋清如心里生出不祥之感，“妹妹，周氏莫不是没得着消息？”
卫晚棠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葡萄冰茶，熏风解愠，昼景清和。
听到宋清如的话，她侧身瞄一眼楼下，“她会来的。”
春水，夏露和耿嬷嬷把着楼下院门，秋霜，冬雪半跪在地上给两个主子扇风。
宋清如的两个大丫鬟琴心琴韵站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也一人拿起一把香木熏过的扇子，轻轻的扇动。
从前院儿传来信儿，到赶到碧水楼，周姨娘用了一个时辰。
卫章还未下值。
她本不想去和卫晚棠对上。
但还有午时的宴席单子没送来。
越是这时候，越不能让人抓到了把柄。
这时候，周姨娘倒是后悔极了，何苦要为了一口气，争着张罗大小姐的回门宴。
这会儿子，就算是要装鹌鹑，也装不了，躲不过去。
望着守在院门的面生老嬷嬷，周姨娘扯出一丝笑，递过来了一个荷包。
丫头缦思也忍着怒火，堆起笑脸对着认识的夏露道，“烦请姑娘进去通传一声，咱们姨娘来了。”
夏露不冷不热的撇过来一个眼神，“大小姐与少夫人在楼上议事，交代过了，一个时辰内不能前去惊扰。
姨娘若是无事，不如先到正厅饮杯茶水。
略等一等。”
听到一个丫鬟就敢这么呛声，且见不到人。
周姨娘二话不说，折身就要走。
不料刚收了她荷包的耿嬷嬷脚步一转，严严密密拦住来人，“姨娘正堂请。”
被这么一拦，周姨娘跟前的几个下人一时间有些慌乱无措，纷纷望向自己的主子。
可周姨娘却只是定定的看了一眼耿嬷嬷和夏露，现在不是大闹的时候，别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周耀宗把自己搭进去。
反应过来后，她眉眼低垂，看起来木木讷讷，对耿嬷嬷的话也不反驳，反而点了下头，“如此，那妾就先到正堂等一等大小姐。”
说完，潋目垂首进了卫晚棠的院子。
绮梦缦思两个跟在后头心急如焚，舅老爷可是要被拔了舌头!姨娘怎么能在这时候什么都不做，来大小姐的院子里喝茶?现在不去救，等再过一会儿还来得及吗？
可周姨娘指甲嵌进肉里，压下这口气，真就老老实实的坐在楼下等人。
卫晚棠是个笑面虎，能蛰伏五年装怯懦，首到出嫁时才露出真面目。
在她和老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正大光明把自己所有的嫁妆带走，逼得她为了填补挪用这位大小姐嫁妆的亏空，不知道往当铺送了多少好东西。
若不是因为卫晚棠，周耀宗现在也扒不上来。
这个蠢货到底给她惹了什么娄子？
她可不信，只因为几句不敬之言，卫晚棠就敢拔人舌头!想到这里，周姨娘又吸了一口气。
卫府大小姐出嫁之际，卫府姨娘去当铺当东西，总要找个脸生的人去。
若不然，就是缺人，她也不想和周家那一家子再有什么关联。
话往回说，越是像卫晚棠这般的人，出手越不会莽撞。
毕竟，会咬人的狗不叫。
周耀宗定是让她抓住了十分的把柄，卫晚棠才敢明知周耀宗是她的亲堂哥，冒着丢了卫府的面子，惹怒老爷的风险，传出刻薄的名声，一个嫁出去的出嫁女回到娘家发落下人。
周姨娘端起一杯茶，定定的坐了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后，她脸色坦然， 饮完了两杯茶，还用了块糕点。
又等了两刻钟，卫晚棠才不急不徐的从楼上走下。
见了卫晚棠，周姨娘连忙起身，挂上恰如其分的笑迎上去，“大小姐回来了，妾那里的传话丫头笨手笨脚的。
话传的慢了些，妾就来晚了……。”
卫晚棠首接打断她的话，站在三阶台阶上未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声道，“何事?”这般篾视她，周姨娘还是脸色照旧，弓腰上前，“厨房的程大送了午时宴席的单子，想请大小姐看一下，需要添减些什么？”
她说完这句话后，良久没有得到回应。
周红袖也不慌，依旧老实的弓腰低头，维持着这个难受的姿势，几乎不动。
卫晚棠微微抬眉，眯眼打量过去看她，一身粉红罗裙，身段婀娜，面薄腰细，许是这些年锦衣玉食，露出的双手细润如脂，保养的如同妙龄少女。
金瓒(西声zan)玉珥，手腕上珊瑚嵌珠雕花纹金镯。
看起来在弓腰伏首，但从这极其艳丽的衣衫首饰来看，也不像是个沉的住气的人。
卫晚棠了然，难怪周耀宗是个喜欢耀武扬威的蠢货。
不过周红袖也有可能是方才慌乱了，来不及换衣裳。
卫晚棠扬一扬眉，示意丫头春水上前去接过周姨娘带来的菜单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