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清音阁”在秦淮河上缓缓而行,雕梁画栋间萦绕着袅袅茶香。
苏砚怀揣琉璃配方,踏上画舫的瞬间,琴音骤然拔高,似有金戈铁马之音。
掀开珠帘,只见沈清婉身着月白色襦裙,正俯身拨弄古琴,她发间的琉璃簪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在她身旁,斜倚着一位红衣女子,正是那日在玉麟台现身的神秘少女。
此刻她摘下面纱,眉眼艳丽如盛放的芍药,朱唇轻启:“世子果然守信。”
苏砚在案前落座,目光扫过桌上的杏林春燕图:“不知二位拿什么秘密,换我这琉璃配方?”
红衣女子指尖划过杯盏,冷笑:“沈府表面是清流世家,实则与走私盐商勾结,你前日改良琉璃配方,动的正是他们的财源。”
沈清婉手下的琴音陡然变得凌厉,却又在下一秒归于平静,她抬眸看向苏砚,眼中似有春水荡漾:“红衣所言非虚,但其中另有隐情。
世子可听过‘假作真时真亦假’?
有些事,眼见未必为实。”
话音未落,画舫突然剧烈摇晃,数十艘小船将“清音阁”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戴着青铜面具,声音沙哑:“交出琉璃配方,饶你们不死!”
红衣女子抄起案上的茶盏掷出,瓷片划破一人咽喉,她娇笑道:“来得正好,本姑娘手痒了!”
苏砚却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一把“诸葛连弩”——这是他仿照古籍改良而成的连发暗器。
随着机括声响,冲在最前的刺客纷纷倒地。
他转头对二女道:“二位姑娘,不如赏我个面子,让我护你们周全?
就像‘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先渡过难关,再慢慢叙旧。”
沈清婉轻笑出声,素手抚琴,琴音化作音波,震得敌人耳膜生疼。
红衣女子则如一抹红影穿梭在敌群中,招招致命。
雨丝渐密,将厮杀声、琴音与暗器破空声,编织成一曲惊心动魄的战歌。
待危机解除,画舫西周浮尸遍布。
红衣女子甩了甩手上的血迹,挑眉:“世子倒是有些手段。”
苏砚擦拭着连弩,淡笑道:“雕虫小技罢了。
不过今日之事,倒让我想起一句诗‘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真相,总要慢慢探寻。”
沈清婉望着他的侧脸,眸光微闪。
秦淮河的雨还在下,这场因琉璃而起的纷争,却让三个各怀心思的人,命运从此交织在一起。
而杏林春雨中这场惊鸿之遇,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序章……琉璃坊风波暂息,京都却因苏砚掀起另一股浪潮。
皇帝一纸诏书,命各府世子齐聚翰林书院,以算学论政,胜者可参与修订户部赋税章程。
消息传开,满朝哗然——让一个公认的“草包”与世子们同场竞技,这不是笑话,更像是羞辱。
比试当日,翰林书院的演武场被改造成巨大的算学擂台。
金丝楠木案上,摆放着刻满难题的青铜简牍。
苏砚踏入场地时,众人目光如刺,三皇子赵元璟更是冷笑:“苏世子莫不是把琉璃坊的‘鬼画符’也带来了?”
苏砚抚袖落座,目光扫过题目。
青铜简上的难题皆是关于河道修缮费用核算、粮仓储粮轮换周期等实际政务,寻常世子们虽学过算学,却多是纸上谈兵。
他提笔蘸墨,忽然朗声道:“诸位可知,算学一道,贵在‘格物致知’?
今有一题,看似算钱粮,实则算人心。”
说罢,他以***数字列出方程,辅以现代图表分析,将河道修缮中的***漏洞、粮仓储粮的损耗规律一一拆解。
演武场寂静无声,唯有笔尖在宣纸游走的沙沙声。
当苏砚写下最后一笔,赵元璟的脸色己是铁青——那些他暗中安排的“猫腻”,竟被苏砚用算学公式***裸地揭露出来。
“好!”
老学究李阁老拍案而起,“此等解法,闻所未闻!
苏世子,这‘函数’‘图表’是何学问?”
苏砚起身作揖,目光扫过震惊的众人:“回阁老,这叫‘经世算学’,正如‘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算学不该困于典籍,而应解民生之困。”
人群中,沈清婉立在朱漆廊下,手中团扇轻摇。
她望着苏砚侃侃而谈的身影,想起那日画舫上他手持连弩的从容,忽然觉得这世子胸中藏着一片旁人无法窥见的星河。
红衣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嗤笑道:“有趣,他这是要把整个朝堂都搅个天翻地覆。”
比试结束,苏砚的答卷被呈至御前。
皇帝看着那些陌生却精妙的算式,良久,在奏折上批下“着苏砚入户部观政”。
消息传出,玉麟台的桃花似乎都开得更盛了,而京都权贵们却嗅到了危机——这个突然崛起的世子,手中握着的不只是算筹,更是足以颠覆旧秩序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