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废弃游乐园】旋转木马
"张明紧紧抓住女友的手，指节都发白了。
苏琳却显得异常安静，只是低头看着地面。
王强把鸭舌帽往下压了压："我一个人行动。
"他的声音依然沙哑，"我不想为了别人的错误送命。
"说完，他径首走向了摩天轮的方向，背影显得格外孤独。
周教授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怪异的光："那么，我想我可以和......""陈医生。
"林墨突然打断了周教授的话，"介意和我一组吗？
"这个提议看似随意，却巧妙地避免了其他人的加入。
陈云岑点点头："当然。
"这几人中，他唯一觉得身没有问题的就只有林墨了。
他转向其他人，"根据规则，我们还有十分钟需要选择第一个设施。
建议大家确定好自己的目标，不要在最后时刻手忙脚乱。
""那我和周教授一组好了。
"李玉笑着说，"教授看起来需要有人照顾呢。
"她的笑容让陈云岑想起了治疗室里那个失控的夜晚——张小欣的笑容。
周教授也应着:“也行，毕竟你好歹进过两次镜像空间。”
"我觉得旋转木马就不错。
"李玉环视西周，"虽然看起来有点吓人，但至少速度慢，便于观察。
"她的建议听起来很有道理，但陈云岑注意到林墨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此时，游乐园的大钟敲响了一下，提醒众人时间己经过去西十五分钟。
月光下，各个游乐设施的阴影开始缓慢移动，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触手在地面上爬行。
陈云岑下意识职业性地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
张明不停地擦拭眼镜，这个习惯性动作暴露了他的紧张；苏琳始终低着头，但她的手指在不经意间画着某种奇怪的符号；周教授看似镇定，但他的左脚在无意识地轻点地面；而李玉，她看起来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一个身处险境的高中生，不过这可能确实是因为有经验吧。
"我们去海盗船。
"林墨突然说，"在高处能更好地观察整个园区。
"陈云岑明白了他的用意——海盗船位于游乐园的边缘，离旋转木马最远。
而且从那里确实能俯瞰大部分区域。
更重要的是，这个决定意味着他们不用和任何人共享同一个设施。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最好开始移动。
"陈云岑说，"这个范围的月光照射区域可能很快就会改变。
"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带来了若有若无的音乐声。
那是一首儿童歌谣，但歌词显得格外诡异："月亮升起的游乐园，每个玩具都有张笑脸，你分得清谁是真谁是假，还是己经分不清楚现实的边......"歌声戛然而止，留下令人不安的余音。
远处，一个气球缓缓飘过，在月光下投下一个诡异的人形阴影。
月光如水银般冰冷。
陈云岑和林墨沿着铺着彩色地砖的小路向海盗船走去。
地砖上画着卡通动物，在月光下，这些可爱的图案却显得格外扭曲。
陈云岑注意到，每当他们走过时，那些动物的眼睛似乎都会转动，悄悄地注视着他们。
"不要看地面。
"林墨的声音轻得像一阵叹息，"这里的每个细节都可能是陷阱。
专注于必要的观察，其他的视而不见反而更安全。
"陈云岑点点头，他深知恐惧往往来源于大脑过度解读环境中的细节。
但此刻，他也说不清自己是在用职业习惯抵抗恐惧，还是在用恐惧检验职业判断。
他们经过了一个棉花糖摊位，粉色的棉花糖机看起来很新，像是刚刚还在使用一样。
陈云岑闻到了一丝甜味，但那甜味中又掺杂着某种腐朽的气息。
他们又路过一个废弃的射击摊位，布偶奖品们东倒西歪地挂在架子上，有只泰迪熊的肚子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
陈云岑注意到，那些布偶的头部都转向了他们经过的方向，但等他再仔细看时，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你也观察到了？
"林墨问，语气依然平静。
"嗯。
"陈云岑点头，"这里的一切都在观察我们。
"他们继续前行。
地面上的月光忽然被什么遮住了，两人同时抬头——一朵棉花糖云从月亮前飘过。
那云的形状诡异地像个笑脸，但笑容里带着某种扭曲的意味。
"还有七分钟。
"林墨看了看手表，"我们得加快......"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笑声打断了他。
那声音从头顶传来，像是某种金属摩擦的声音。
一个红色的气球正好飘过他们头顶，气球的表面倒映出两人的脸，但倒映的影像却在笑。
"别看。
"林墨迅速转过身，"某些倒影会吸走人的意识。
"陈云岑很快移开视线，但余光中他看到那个气球似乎停在了半空，像是在困惑为什么没有人理会它。
片刻后，气球突然爆裂，发出一声类似婴儿啼哭的声音。
"这里的一切都在试图引起我们的注意。
"林墨解释道，"就像深海中的琵琶鱼用发光器官引诱猎物一样。
"陈云岑突然不合时宜的笑了一下，林墨古怪道：“你笑什么？”
“你比喻得太形象了。
“他们终于到达了海盗船附近。
这艘"船"的金属表面布满铁锈，船头的装饰雕像是个独眼海盗，不知为何保存完好。
月光照在雕像脸上，那只完好的眼睛似乎在闪烁。
身后传来其他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张明和苏琳选择了旋转咖啡杯，王强独自去了摩天轮，而李玉则"热心"地带着周教授朝旋转木马走去。
"那个女生......"陈云岑欲言又止。
林墨对着他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就在这时，整个游乐园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是普通的安静，而是一种连空气都凝固了的死寂。
"时间到了。
"林墨说，"我们得上船了。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回头。
"远处传来机械启动的声音，旋转木马开始缓缓转动。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陈云岑也能看到李玉和周教授己经坐了上去。
李玉坐在一匹纯白色的木马上，姿态优雅得有些不自然，而周教授则选择了旁边一匹褐色的。
他们快步走向海盗船。
月光下，船身斑驳的油漆层中似乎流动着某种暗红色的物质。
当他们踏上船舱的楼梯时，陈云岑闻到了一股海水的咸腥味。
但这里明明是内陆。
他们走近海盗船，船身发出轻微的震动，像是某种巨兽的呼吸。
月光照在船身上，投射出的影子却诡异地像是一条真正的海船，甚至能看到桅杆上飘扬的旗帜。
"坐中间。
"林墨说，"太前太后都不安全。
"他们选择了中间偏后的位置。
安全栏刚一落下，就发出"咔嗒"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锁住了。
陈云岑试着推了一下栏杆，纹丝不动。
"别试了。
"林墨说，"在设施启动前，我们都被锁在原地，这也算是一种保护吧。
"海盗船开始缓缓摆动，吱呀的金属摩擦声中，似乎混杂着若有若无的海浪声和水手号子。
船体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整个游乐园的全貌逐渐展现在眼前。
在这个视角下，陈云岑发现园区的布局竟然隐约构成了一张巨大的笑脸。
各个设施就像这张脸的五官，而他们选择的海盗船，正好在"左眼"的位置。
海盗船继续摆动，高度渐渐增加。
陈云岑感受到失重的眩晕，但这种眩晕中又夹杂着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像有人在轻轻抚摸他的后颈，他下意识地想要回头。
"别回头。
"林墨的声音依然平稳，"在设施运转时，背后的感觉都是假的。
""你经历过很多次？
"陈云岑试探着问。
月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