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心出手惹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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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启的居所在潼关城外,金厘嫌太远,就让他自己走了,随意找了家客栈住下。

昨晚那家客栈将她赶出来了,老板还让她赔了一晚房费。

因为被子沾了太多血,地板也被戳了个洞。

夜市的摊位逐渐丰富起来,金厘在街上走走逛逛,物色新的客栈。

忽然,瞧得有一条孤巷里闪着火光,火光映衬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以为是谁家小孩儿在玩火,走近了一瞧,才知道是在烧纸钱。

小小年纪就一个人烧纸钱,定是家里大人都遭遇了不测。

她动了恻隐之心,去冥器铺买了一叠冥币。

不巧,回来时只剩一堆灰烬,旁边还有一滩水。

这小孩儿习惯真好,走之前还知道灭火,免得引起火灾。

赶在夜幕彻底降临之前,她找到了下榻的客栈。

她把那叠冥币放在桌上,从怀里掏出一张崭新的报纸,在桌上铺开,开始邀功:“慕毅快出来!

我今天有发现。”

窗户被猛地吹开,慕毅现身。

“这是给我的?”

他问的是冥币。

“顺路买的,你需要便拿着吧!”

“这玩意儿也能顺路?”

“你要不要嘛!”

慕毅默默将冥币收了起来。

“你说帮我完成遗愿,就是这张报纸?”

“准确来说是这家报馆。”

金厘指了指报纸的左上角,印着“潼传报馆”。

“报馆为何会给我娘造谣?”

“这就要问问采写倌了……一般的采写倌会从事发地点的民众中了解事情原委,我们可以通过采写倌找到当时乱说话的人,让他当众跟你母亲道歉,并且让潼传报馆更正这则报道。”

“怎么找到这个采写倌?”

“这种人对新闻比较敏感,我们就……专门给他制造一个新闻。”

次日,临近晌午。

清风堂。

金厘手撑着脑袋,犯了春困。

忽听门外哒哒的脚步声,十分急促。

她睁开半只眼,迷迷瞪瞪中看到了秦朗的身影钻进了明月办公的里间。

不一会儿,里间传出一声:“金厘,进来!”

金厘一下清醒了,她瞅了一眼旁边的晏启。

短短一个上午,他又用报纸把自己“埋”了起来。

她嗫嚅:“明掌事……”“金厘,你昨晚怎么回事?”

“明掌事,我就是撞鬼了……”“神仙怕什么鬼?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金厘小心翼翼说道:“昨晚,我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

没成想房间里的东西到处乱飘,门窗关也关不住。

我就去寻来一位道士朋友……”明月气得拍桌,吓得金厘缩成一团。

秦朗扮起了和事佬:“好了好了,别生气,听她讲完。”

金厘突然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

平复心情之后,她继续坦白:“那道士带了几个采写倌上门。

他做法事的时候,他们就问我问题。

我交代了自己看到的事情。

后来,老板说要给我换房,我没敢再住,退了房费就走了……”气氛越来越诡异,金厘的声音越来越小。

明月被她气笑了:“金厘,你……”秦朗指点迷津:“小金姑娘,你昨晚可是跟他们打听潼传报馆的采写倌?”

“我就是顺便打听一下。

因为我昨天看到一则谣言,事主刚好是我的信徒。

我问那采写倌跟谁了解的这件事,他不愿交代,我就……”明月打断:“你就揍了他?”

“没有哇!

我们仙官对凡人动武是要损功德的,我只是略施灵力绊住了他。

他说他是道听途说,东拼西凑出了一篇文章。

因为他的上司要求他每日出稿,但是潼关这么小的地方哪有那么多新闻发生,他就只能写一些绯闻传说充充数。

我见他也可怜,就放他走了。”

秦朗:“可是,他今天鼻青脸肿,腿也瘸了,没去上值。”

“啊?

我不知道哇……我真没揍他,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我才不会做的!”

金厘觉得自己下意识的申辩十分苍白,又补了句,“我可以给他治疗,顺便找他对质。”

明月深吸了一口气:“秦朗,你先忙。

我带她去。”

那采写倌无家无室,住在租来的茅屋里。

金厘和明月到的时候,房门紧闭,屋里传来“咯哒”的响动。

明月皱眉,没等敲门,首接破门而入。

金厘跟上前,只见慕毅跨坐在那采写倌的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采写倌的面部涨红,嘴唇青紫,双手在床板上胡乱地抠抓。

“慕毅!

住手!”

她左右环顾,随手拾起一块笔搁,挟着灵力,砸向慕毅的天灵盖,“你妄造杀业,是要下无间地狱的!”

慕毅抬眼,双目竟血红,嘴里含糊道:“哪怕是无间地狱……我也要带他一起!”

明月不明所以,正欲上前查探床上抽搐的人,金厘将她拉回身后。

金厘:“你杀了他,你母亲的清白怎么办?

你自己下地狱也就罢了,你母亲要是救不回来……”慕毅大吼:“闭嘴!”

金厘:“……她到了忘川,就会知道自己的儿子杀人了。

到时候你怎么面对她?”

慕毅挥手打翻了一张竹凳,那竹凳落地的一刹那竟炸裂成了数片碎竹。

金厘回身扑倒明月,待二人重新站起,他己消失无踪,只剩一扇破窗,窗纸呼啦啦往外飞。

金厘探指查看床上的采写倌:“还剩一口气。”

她略施灵力,他悠悠转醒,猛烈咳嗽。

明月拿了块手帕,查看了他的颈部,一对手指印清晰可见,口水顺着脖颈流下来,沾到了手帕上。

她转手把手帕扔了。

采写倌缓过一口气,看到明月,像是见了救星,继而看到金厘,“啊”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像一只被人活捉的虾,蜷缩身体,一手捂住脖子,一手捂住右腿。

他声音嘶哑:“鬼啊!

鬼!”

“不要怕,没人再伤害你了。”

明月问金厘:“刚刚怎么回事?”

金厘:“刚刚有只鬼在掐他脖子。”

明月:“虽然我看不见,但显然你认识这只鬼。”

“是的,我认识……”采写倌突然指着金厘,大叫:“就是她!

昨晚就是她!

穿着这身红衣拦住我的去路,我摔进沟里肯定是她推的!

刚刚要掐死我的肯定也是她!”

金厘:“我昨晚确实拦了你,但是如果我要杀你,何必等今日。”

明月察觉不对:“你今早上跟我的人说,一红衣女子扮鬼揍了你。

到底是揍你,还是推你?”

采写倌指着金厘:“应该是她踹的我!

力气好大,我感觉像是被揍了。”

“你这人说话前后矛盾,让我怎么信你?

刚才明明是她救了你,你却胡诌是非,倒打一耙。

金厘,我们走吧,这种人治好了还会流口水。”

“明掌事,我还是给他治一下吧。

世间因果相依,若不是我昨夜出手,他也不会遭遇这些事。”

“好,我等你。”

在回去的路上。

金厘扯了一下明月的袖角,笑道:“明掌事,谢谢您相信我。”

明月双手环胸,板着脸:“我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而你,不可一味良善。”

金厘答:“我只是听说人间的务工者如果缺勤,就会被克扣俸禄。

所以我只给他治好了腿,不影响他上值就行。

至于他身上的淤青嘛……嘿嘿!”

明月:“刚刚那只鬼,是怎么回事?”

金厘:“他就是我的那位事主。

他的母亲被那采写倌造黄谣,他为了给母亲辟谣,想让那人在报纸上公开道歉。

但是今天的报纸上不仅没有道歉,还给客栈造谣闹鬼……其实他生气,我能理解。”

“他还会回来杀他吗?”

“应该不会,毕竟道理讲通了。”

“那家客栈因为传闻闹鬼,生意受了影响。”

说完,明月盯着她。

“明掌事,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金厘越说,声音越小。

良久,明月语重心长道:“金厘,我知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是我们清风堂的人要守的规矩比外面多——如果为达目的而编造谎言,就是与我们的初心背道而驰。

你可明白?”

“我去跟老板道个歉,澄清事实。”

“不用了,我的手下,无需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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