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穹顶之上，红色巨眼
沈安推开门，踉踉跄跄进来。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黑漆漆的屋里骤然亮了一下，照耀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惊恐的脸。
“这么黑为什么不开灯呢？”
沈安一边蹬掉湿漉漉的鞋，一边在门口摸索到了灯的开关。
再转身的时候，沈安看到了餐厅墙壁上的两幅字。
我叫沈安，家住在旧厂街78号，家里有父母还有一个弟弟，我爸叫沈大庆，我妈叫赵莲，我弟弟叫沈平……我叫沈平，家住在旧厂街78号，家里有父母还有一个哥哥，我爸叫沈大庆，我妈叫赵莲，我哥哥叫沈安……内容是一样的，只是针对的人不一样。
沈安微微张开嘴，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来。
“弟弟回来就用不到了……”沈安兀自说着。
“发烧差点烧迷糊了……幸好我背了十几年……”赵莲的身躯微微颤抖了起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沈大庆张开嘴，不知道是问沈安，还是在自言自语：“你是个……什么？”
沈安发着烧，意识还有些迷糊，听错了。
“爸你忘了？
我烧到41度去街口王麻子诊所打针去了……头好疼，我先睡了……”沈安推开他的卧室门，沈大庆和赵莲看着足足三年没有睡人的房间深处，黑暗宛若一只怪兽的巨口，将沈安吞入黑洞。
客厅里足足五分钟没人说话，只有巨大的、持续的喘息声。
良久。
“老……老沈……刚才是……是沈安……吗？”
赵莲的生硬结巴，伴随着幅度极大的颤抖。
沈大庆作为一个屠夫，刀下死过无数家畜，心智稍强之下，努力平复下来。
他的眼珠猩红，似乎在做什么极难的决定，将那柄连睡觉都藏在枕头下的剔骨刀拿了出来。
赵莲慌了，一把按住沈大庆的手。
“老沈……那可是沈安啊！
你不能……”“不能？”
沈大庆的脸色忽然闪过一丝恶毒，“咱们把他卖到了人类非正常精神研究所里，你觉得他这次回来是干什么的？”
沈大庆的脸上有从未有过的狠辣和邪魅。
赵莲瞳孔骤然一收缩，缓缓收回了手。
沈大庆瞪了赵莲一眼，自嘲道：“三年了，天黑了家里连灯都不敢开，这样的日子老子早就过够了！
既然现在找回来了，那不如有一个结果！”
沈大庆站起来的动作很决然，赵莲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别别别，咱们……咱们先给那里打个电话……问问，就问问……”沈大庆绷紧的身躯微微放松，点了点头。
“别被他听到，我去门外打。”
“别……别留我自己在这里，我害怕，我和你一起。”
“嗯！”
俩人蹑手蹑脚套上衣服，轻轻来到门口。
赵莲不小心踢到了沈安湿漉漉的鞋子，发出一声恐怖的“咕噜”滚动音，赵莲紧张地一把捏住了沈大庆的胳膊。
沈大庆疼得呲了下牙，一个眼刀甩过去，赵莲这才缓缓放开。
门把手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俩人来到门口的屋檐下。
这样隔了三道墙，沈安绝对听不到。
躺在通讯录里三年没有打过的号码被调了出来。
嘟~~~嘟~~~嘀~~~“您好，这边是人类非正常精神研究所，请问您找谁？”
温柔可爱的女声响起。
沈大庆压抑着恐惧问：“你好，我找梁副院长。”
“好的，请稍等！”
不过半分钟，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哪位？”
沈大庆身躯一颤：“您好您好梁副院长，我是三年前卖……呃……三年前的沈安您还记得吗？
我是他的父亲。”
“嗯？”
对方似乎在回忆，半晌没有动静。
“喂？
梁副院长，您还在吗？”
沈大庆不安问。
“嗯……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大庆深吸一口气：“梁副院长，今晚沈安他……他回来了！”
咔嚓！
在闪电的照耀下，沈大庆和赵莲脸色惊恐地看向院子。
那里站着一个人！
身形和沈安简首一模一样！！！
两人呆滞站在原地，电话里却传来梁副院长略带愤怒的斥责。
“没有人告诉过你吗？
一旦人送进来了，和你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沈安非常好，他在这里很快乐，你们难道见诡了？”
“一次性的狗东西！”
啪嗒。
电话挂断。
再有一道闪电，院子里的人影消失。
“你……刚才看到了没？”
“看……看到了……”“可那里什么都没有，一定是幻觉，是我们看错了。”
“那……那屋里的沈安……是不是也是我们看错了？”
……夜深，巨大、辽阔、漆黑的黑色天穹之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辰。
忽然，在这块黑色苍穹上睁开了一双眼睛。
然后……两双……三双……无数双眼睛看着沈安。
沈安的心里甚至出现了很多人正在争吵和议论的声音。
“他算是一个研究目标，可以重点关注一下。”
“目前这样的人还有不少，分配28470号研究员和他的团队负责吧。”
“正常的人类手段杀不死他，不过还是要给他保命的手段，毕竟现在他没有什么即战力。”
“人类社会危险系数只是1.5，可人类的防御能力往往低于0.5。”
“不死……嗯，那就让他当幺鸡！”
……沈大庆和赵莲一夜都没睡，他们蜷缩在沙发上，听了一夜的暴雨和雷鸣闪电声。
每一次雨夜被照亮，他们都抱在一起同时打颤，就像相互取暖的伙伴。
黎明，大雨终于停了，透过薄薄的劣质玻璃和门窗缝隙，春日泥土的芬芳钻进了屋里。
沈大庆和赵莲忽然变得更加恐惧，因为沈安住的房间里面传来了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隔音不太好，沈安的自言自语声也传来。
“终于不发烧了，喝一些感冒冲剂巩固一下就完全好了。”
嘎吱。
沈大庆和赵莲又是一颤，同时装作淡定沉稳地看向沈安。
沈安微微一怔：“爸，妈，没去肉铺吗？”
沈大庆和赵莲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动静。
“不用担心我的，我己经好了。”
沈安来到厨房，拿起大铝壶开始接水，在稀稀拉拉的水声中，沈安看到了自己身上穿着的蓝白条纹衣服。
左胸口清晰绣着几个字。
人类非正常精神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