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昌身着军大衣,弓着背蹲在蜂箱旁,饱经沧桑的脸上满是专注。
他守着这片蜂场多年,对蜂群的每一丝动静都了如指掌。
今晚,他却敏锐察觉到异样。
以往那如同潮汐般规律的蜂群躁动,此刻竟夹杂着金属疲劳断裂般的颤音。
他缓缓凑近杉木蜂箱,将耳朵紧紧贴在箱壁上,眉头越皱越紧。
那些从六边形巢房里传出的嗡鸣,以每分钟72次的频率撞击箱板,这频率,竟和村办轴承厂冲床的作业节拍分毫不差。
他的眼神逐渐迷离,思绪飘回到十五年前,安装苏联机床时,自己在铸铁基座上刻下减震公式的场景。
那时,苏联专家对他的想法嗤之以鼻,可他坚信自己的计算,固执地在基座上刻下那串改变命运的符号,这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老周头又犯癔症了。”
值夜的蜂农们裹紧棉被,小声嘟囔着,脸上带着些许不屑。
他们缩在被窝里,根本听不见蜂鸣里藏着的摩尔斯电码,更看不见月光下蜂群拖曳出的淡蓝尾迹。
而周德昌,浑浊的瞳孔里倒映着工蜂们用翅尖在夜幕刻画的几何图形,那分明是1978年苏联专家留下的机床图纸残片。
他的手微微颤抖,脑海中浮现出藏在蜂箱夹层的笔记本扉页图案,右下角的K - 37 - 78钢印,与眼前的图形完全吻合。
他还记得,得到那本笔记本时,上面沾染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神秘油渍,仿佛是命运提前埋下的伏笔。
暖湿的东南风掠过油菜花田,带来柴油与槐花蜜混合的怪诞香气。
周德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弯下腰,双手捂住嘴。
待咳嗽稍缓,他缓缓摊开掌心,只见痰液里沉着晶状体碎屑。
他拿起马灯,凑近细看,那些棱角分明的结晶体竟折射出彩虹光谱,像极了轴承厂热处理车间飞溅的淬火钢渣。
看着这些碎屑,他想起儿子明远出生那夜,自己在值班室用蜂蜡捏的接生钳。
那时的他满心期待,未曾想未来会卷入这般神秘莫测的漩涡。
黎明时分,放蜂人发现周德昌倒伏在盛开的油菜花田里。
中风前的最后时刻,这位能用蜜糖在杉木板上演算分蜂量的奇人,正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