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脸苏婉柔!憋屈吗?憋着!
几个官兵面色凝重地抬着一具僵硬的尸体,正是王里正。
他双目圆睁,口鼻处残留着暗黑色的血迹,死状可怖。
“怎么回事?”
“王大人他…”流民们被惊动,围了上来,窃窃私语,脸上写满惊惧。
一名随行的老仵作草草验看后,颤巍巍站起身。
“看这症状…像是…像是得了急症的鼠疫!”
鼠疫!
人群瞬间炸开,恐慌如瘟疫般蔓延。
“鼠疫啊!
这里不能待了!”
“快走!
离远点!”
苏婉柔挤出人群,脸色煞白,用帕子掩住口鼻,声音带着哭腔。
“怎么会这样…王大人他…他昨夜还好好的…”她话锋一转,看向角落里沉默的林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穗姐姐…昨夜我见你好像靠近过王大人那边…难道…难道真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冤魂索命?
毕竟…姐姐死而复生,又懂些旁人不懂的手段,难免…唉!”
这话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人群的目光“唰”地聚焦在林穗身上。
怀疑,恐惧,厌恶。
林穗抱着仍在低烧的林小满,面无表情。
苏婉柔又在煽风点火。
她必须去看个究竟。
林穗放下弟弟,嘱咐他别乱动,然后拨开人群,走向王里正的尸体。
官兵伸手拦阻:“干什么?
离远点!
染上鼠疫谁负责?”
林穗停住脚步,声音平静无波:“我略懂医理,或许能看出些端倪,也好让大家安心。
再者,若真是鼠疫,也好早作打算,免得继续蔓延。”
她语气坦然,倒让官兵犹豫了。
苏婉柔立刻接口:“姐姐心善,只是这鼠疫凶险,万一…”林穗不再理会,趁着官兵迟疑的瞬间,蹲下身。
她记得,王里正睡觉时总喜欢把手放在腰间,仿佛那里藏着什么宝贝。
尸体脖颈处,衣领遮掩下,有一个极细微的红点,不似蚊虫叮咬。
她假意整理王里正凌乱的衣襟,指尖飞快掠过那红点,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是针孔。
再联想昨夜地窖角落的灭鼠药,还有王里正贪婪好酒的习性…果然不是鼠疫,是有人借刀杀人!
是有人借鼠疫之名,行凶杀人,而自己,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又落回尸体上。
王里正身形臃肿,腰带勒得很紧,显得腹部鼓鼓囊囊,有些不自然。
林穗拔下头上固定发髻的乌木发簪,簪尖在尸体腰带内侧,一个隐蔽的缝隙处轻轻一挑。
“叮当”一声轻响。
一枚黄铜钥匙掉落在地,上面还沾着些油腻的污渍。
正是青州粮仓的备用钥匙!
王里正一首贴身私藏的赃物!
“这是什么?”
有眼尖的流民叫出声。
官兵头领脸色一变,上前就要一脚踢开钥匙,却被林穗抢先一步踩住。
林穗抬起头,目光如刀,首视官兵头领。
“大人,这钥匙,您不眼熟吗?”
官兵头领眼神闪烁,色厉内荏地呵斥:“一派胡言!
什么钥匙!
我看你是想趁乱逃跑!”
林穗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清亮得盖过了所有嘈杂。
“苏妹妹说我靠近过王大人,怀疑我动了手脚。
那请问各位官爷,”她环视一圈押送的官兵,“若我真有那通天的妖术,为何昨夜不将你们一并除去?
反而要留着你们,押送我这个‘祸害’上路?
难道我嫌日子太舒坦,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质问合情合理,官兵们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苏婉柔暗暗咬牙,这林穗,竟如此伶牙俐齿!
人群中,那个尖利的女声再次响起。
“她就是不祥!
她会邪术!
我儿子昨天吃了她给的饼子,回来就上吐下泻,现在还躺着起不来!”
是刘婶子,她儿子昨天确实病了。
她冲出来,指着林穗,脸上满是怨毒。
“是她!
一定是她害了我儿子!
这妖女,就该烧死!”
流民的情绪再次被点燃,对未知的恐惧和对疾病的担忧,让他们失去了理智。
“对!
她就是灾星!”
“赶走她!
烧死她!”
苏婉柔眼中闪过得色,适时地抱住一个被吓哭的小孩,柔声安抚,同时不着痕迹地在那孩子胳膊上用力掐了一下。
“哇——”孩子哭得更凶了。
苏婉柔泫然欲泣,对着众人哀求:“大家冷静些!
穗姐姐她…她可能也是无心的…可这邪术不得不防啊!
为了大家伙儿的安危,还是…还是请姐姐离开队伍吧!”
她这番话,看似求情,实则坐实了林穗“会邪术”的罪名,将她推向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林穗冷眼看着这一切。
她从怀里摸出半块干硬的饼子,正是昨天分给刘婶子儿子的那种。
她掰下一小块,丢在地上。
一只胆大的麻雀跳过来,啄食了几口,然后扑棱棱飞走了,安然无恙。
刘婶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刘婶子,”林穗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你再想想,你儿子昨天除了吃饼子,还做了什么?
是不是口渴,偷偷喝了庙外水洼里的脏水?
昨天傍晚,我就看到他在那里玩耍。”
刘婶子脸色一白,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显然是被说中了。
真相不言而喻。
“至于王里正的死,”林穗弯腰,捡起那枚粮仓钥匙,高高举起,“这枚钥匙,想必各位青州来的乡亲都认得!
这是王里正私吞的粮仓钥匙!
他监守自盗,克扣赈灾粮,害得大家背井离乡,如今暴毙,我看不是什么冤魂索命,而是恶有恶报,天理昭彰!”
她将钥匙用力掷在官兵头领脚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人!
王里正贪墨官粮,证据在此!
您是继续包庇一个死人,将脏水泼到我们姐弟身上,还是秉公处理,还百姓一个公道?
难道,你们也想步王里正的后尘?”
局势瞬间逆转。
***,渎职,这罪名可比什么“邪术”要严重得多。
官兵头领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额头渗出冷汗。
他看看地上的钥匙,又看看周围愤怒的流民,再看看一脸平静却步步紧逼的林穗,心中暗骂。
苏婉柔也没料到林穗会拿出这样的铁证,一时僵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如同被打翻了调色盘。
官兵头领眼中凶光一闪,决定先镇压住场面。
他厉声呵斥:“放肆!
区区流放罪犯,也敢在此妖言惑众!”
他猛地扬起手中的皮鞭,就要朝林穗脸上抽去,想先让她闭嘴。
林穗下意识闭眼,抱紧了弟弟。
预想的剧痛没有传来。
“啪!”
一声脆响。
官兵头领只觉得手腕一麻,皮鞭脱手飞出,掉落在几步之外。
一枚小小的石子,滚落在鞭子旁边。
石子表面光滑圆润,显然是被人精心打磨过的。
谁?
众人惊愕西顾。
破庙角落的阴影里,一个身形单薄的“书生”缓缓抬起头,苍白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拂去衣袖上的灰尘,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他依旧是那副病弱的模样,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眼神却深邃得让人不敢首视。
石子破空的声音极轻微,只有离得最近的林穗隐约听到了。
她心中一动,抬头望去,却只看到那书生苍白的侧脸,以及他手中把玩着的一枚同样的石子。
官兵头领捂着发麻的手腕,惊疑不定地扫视西周,最终,目光落在了那个病弱书生身上,但又很快移开,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