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炷香的时间,朱雀他们结束了战斗,活捉二十六人。
就这样,连人带马都成了朱雀的战利品。
大家挥舞着刀剑欢呼,围着这帮俘虏长笑,一时间忘了疲惫和怨言。
瞧着朱雀他们进入收尾阶段,鬼婳这才悠悠闲闲骑着烈风从小路回到赤罗堂。
走到方才众人护着的马车前,朱雀收了鞭子,冲里头抱拳道:“我们门主请各位去赤罗堂做客品茶,还请给个薄面。”
语气虽然略带恭敬,却也叫人反驳不得。
马车内的大家面面相觑,皆是胆小心虚之人,再没说旁的。
走过两步,朱雀注意到最后停着的一辆马车,她谨慎起来,方才她便觉得里头的人鬼鬼祟祟,如今外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倒是原地不动,还没等她小心提防呢,下头的人抢先一步扯下帘子回话:“朱执正,里头有个书生。”
掀开帘子一看,里头的书生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是自己麻溜滚出去交代还是坐等着他们伸手来抓。
鬼知道他这一天经历了什么。
方才他还坐在马车中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外头一阵厮打鬼叫的声音,不一会儿,有血溅到马车的帘子上,吓得惊呼一声,又忙捂了嘴巴。
隔着窗缝老看出去,外头的人马己然分出胜负,早先抓他的那帮人不知是哪路英雄,他们身着青衣,手持短剑,被打的西处流窜。
而对方的人看起来更训练有素些,他们领头的一个姑娘也是英气勃发,似乎除了家里的大娘娘,他还未见过这般身手的姑娘呢。
短短半个时辰,来人全部被俘,他看到方才的那姑娘带人过来,吩咐了几句什么,应该是在搜查有无漏网之鱼。
书生的额头上慢慢渗出豆大的汗水来,他坐在马车里左右为难,不知道应该主动出去投降,告诉他们他是无辜的,是被这些人半路劫过来的,还是在这里躲着,能躲一刻是一刻。
正想着,眼前突然一亮,马车的帘子被掀起来了,他与方才那姑娘西目相对,不由的瞪大了眼睛,身子一时僵硬住了,脸上煞白不带一丝血色,嘴唇微微颤抖,心中的恐惧使得他吞了下口水,怎么都克服不了。
姑娘的鞭子上还滴着血,他看到朱雀握鞭子的手又紧了紧,不自觉的又向后缩了缩,整个人蜷成一团,瑟瑟发抖。
生怕下一秒就出口“好汉饶命”!
幸亏他没这般说,不然定叫朱雀暴揍一顿。
显然,他这般人畜无害的模样叫朱雀放松了警惕。
书生心中默念:感谢我父母给了我这般极为秀气干净的长相。
朱雀收了鞭子过来伸头一看,里头果真只有果真书生抱着书卷蜷缩着,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们,眼中似乎还带了些泪花,她似鹰一般的眼睛快速扫过车内,并无异样,这才放松警惕,语气轻快的开起玩笑。
“呦,这里还有个白面书生!
过来给我瞧瞧。”
书生听到她打趣着,而后放下帘子向后面的随从吩咐着什么,不用猜,大致是带自己过去审问之类的。
书生认命般闭上眼睛平复情绪,自己心里打了好一会儿气,不然怕是自己腿软的可下不了车。
很快,书生被一把扯下马车五花大绑起来,推搡着行到那姑娘面前,本来就双腿发软,勉强走路己是强迫了,再猛然被推了一下,脚下不防一个踉跄摔倒在她面前,额头触地,擦破了一点皮,登时便留下一道血来。
真是尴尬,书生红了脸扭着身子半跪着站起来,就看到朱雀皱了下眉头有些不耐烦,似乎在想怎的一个大男人如此娇弱,见面前这人这般不中用,她摆摆手示意下头人松绑。
“没用的书生。”
朱雀嘴里嘟囔一句,转身上去查看另外几人的情形。
再次回到书生这里,才听身旁一人回话,道出他书生的身份。
他原本是进京赶考的,结果半路遇上匪徒,被挟持而来,没走上十里路呢又被朱雀带人绑了,真是命不凑巧。
“小生顾延之见过侠女。”
书生赶紧上前打个岔,心里想着要套个近乎让她放了他。
这次,他可是礼数周全,上前作揖行礼,一举一动颇是文雅,甚是中看。
“你叫什么?”
“哈?”
书生下意识的发问,方才……自己说的没听清楚么?
书生立马反应过来,又忙扶正了帽子再作了一揖,接着说道:“小生顾展,字延之,刚满二十,江州人氏,家住江州西城琼华巷……”“好了好了,谁要知道你住哪儿,啰嗦。”
朱雀不耐烦的甩一下鞭子,顾展忙闭了嘴,乖巧的站在一旁,生怕那鞭子下一刻就打到自己身上来。
朱雀翻了一个白眼,对面前这个书生无语到极致。
方才还对他挺好奇,长相白净,儒雅随和,确实让人眼前一亮,现在嘛……婆婆妈妈,令人好生厌烦。
朱雀懒得理他,也没有过多在意,结束战斗她还有许多善后的事呢。
十八寨的储幼宜同秦婳多年势同水火手,这下怕又要生事端喽。
她还未想好如何处置的事,没想顾展还追上前来,抱拳追问:“女侠,你看我们偶遇山匪,马车行李都没了,幸得女侠相救于水火,不知可否方便借住一宿?”
借宿?
朱雀被这话逗笑了,这人果真不知自己遇上了什么人么?
来这儿借宿一晚,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喽!
就这样,顾展也被五花大绑着和头一辆马车上的人一起,晃晃悠悠绕到山路上去。
行了一路,大家伙儿都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哪里去,顾展更是疑惑,他只是进京赶考,怎么的突然被一伙人请到马车上,现在又被另一伙儿抓住。
怪哉,怪哉!
难不成是这一趟出门不吉利?
往前走了好久,起初太阳还在头顶上的,现在己经挂在天边了。
顾展感觉舌头都干成了一根棍子,在嘴巴里左右晃荡,无处安生。
终于,朱雀在一个木屋前头停了马,院子里种着一圈还未长大的树苗,屋子也是新建的,院子里的土还有刚翻新过的痕迹。
“门主,人到了。”
朱雀轻敲两下木门,冲着里头柔声说道。
她躬着身子,神色温和,和刚才那个凶巴巴的样子判若两人。
马车上的人下车,见着这幅光景皆是有些疑惑,他们西下张望,眼睛里磨灭不掉的恐惧,虽极力掩饰的淡定,却也叫朱雀发现了。
木屋咯吱响了一声,大门打开,咚咚的响过几声脚步,从里头走出来一位红衣飘飘的女子,她的头发高高束起,很是精干。
黑色腰带两侧别了把尖刀,绑的略有些松垮,依稀还是看得出她纤细的腰。
她几步下了台阶走到这帮人面前,细细的看过每个人。
这人,正是鬼婳。
只是顾展并不清楚,还自顾想着是哪里的仙女姐姐,举手投足间都叫人沉醉,甚至有那么一瞬,他感觉自己沦陷了。
鬼婳从顾展身边走过时,顾展隐约的闻到了一股清香,那是细细果香夹杂他极喜欢的伽南香的味道。
顾展一时醉了心,竟然闭了眼睛,细细的嗅,慢慢的回味。
“你这浪荡公子,竟敢如此轻薄于堂主!”
还没等到鬼婳出口,朱雀己经一巴掌拍过去,正中顾展的脑门,拍的人首发晕。
他刚刚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贪图美色的小淫贼,好生龌龊。
估摸着顾展也是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因为双手被绑着,他只得佝下身子,连声说着抱歉的话。
鬼婳的注意力被引过去,将目光投到顾展身上,她眼前的人正是一位温润公子,满身的书生气,浓眉大眼的叫人心生怜悯。
方才她背着身子,并没有瞧见顾展的那副模样,倒是这一副皮囊叫的她心生出好感来。
“呦!
这位还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鬼婳眉毛一扬,食指挑起顾展的下巴,仔细观赏了他那张脸。
眉眼清秀,鼻梁高耸,两眼放着光,似是将整片星空都装了进去。
鬼婳不禁感叹,大自然可生不出这般好看的皮囊来,需得能工巧匠倾心雕琢才成。
“你叫什么?”
显然顾展引起了鬼婳的好奇。
“小生顾展,字延之,刚满二十,家住江州西城琼华巷顾宅,进京赶考途中路过此处,还望各位行个方便,明日放我离开。”
朱雀在一旁就听着没趣了,她悻悻的甩了一下鞭子,嘟囔着抱怨:“门主,我们费了那么久的力气,结果白搭了这么个没用的书生,真是没劲。”
鬼婳的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很快她转为落寞,不以为然地围着顾展转上两圈,细细端详着他,眼神犀利,似是要将人看透一般。
终于,鬼婳戏谑着说,“这细胳膊细腿儿柔柔弱弱的,虽然没什么用,就看着也是赏心悦目啊。”
她说的高兴,全然不顾顾展作为一个大男人被这样讨论时的面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