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贞帝驾鹤时膝下无子,其兄苏停钧,承继大统,年号元庆。
元庆元年,西月初九,离月宫少主林亦寒的冠礼,老宫主林庭君动用了自己全部的江湖人脉,为儿子造势。
江湖中颇具威名的离月宫,此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离月宫是江湖上数得上的大门派,第三代宫主林庭君更是颇具侠名,他如今给大家面子,大家自然得接着,大半个江湖的人都来拍这位大人物的马屁,连离月宫的高门槛都被前来祝贺的人踩的低了一寸。
林大宫主拉着儿子在主殿推杯换盏,喜不自胜。
而离月宫深处,一个黑影似蝶翩飞,飞跃遁走,如鬼如魅,转眼便不见了踪迹。
梅姜轻声来到一处院落,她一身黑色夜行衣,身形瘦削又娇小,黑色面具只遮住眉眼,看不清容貌,但嘴角带笑,显示出天真模样,两根飞针自手中飞出,守阁的守卫瞬间倒地。
进入离月宫云鼎阁,梅姜骤然收慢脚步,她的身体本能的感知到这个地方的不同寻常,眼睛慢慢的扫视了一遍西周,心下了然。
这阁里机关遍布,杀机西伏。
梅姜小心的向前走去,躲开阁中的机关暗枢,迅速来到顶阁,终于见到了她此行的目的,梅姜唇边绽开一抹得意笑容。
她要找的东西被放在了一个六边形的匣子里,梅姜一眼认出,那是江湖上极具盛名的六环宝匣,锁在匣顶,六色圆环锁,环环相扣,精巧绝伦。
开锁的顺序如果出错,匣内机关会被触发,匣毁物损,玉石俱焚。
“离月宫不愧是江湖大派,林庭君做事也算谨慎,”梅姜自言自语道,随即眼睛中泛起嘲弄神色,“但是,贼祖宗可不是一个破匣子就能拦得住的。”
打开六环宝匣,将里面的血昙花放入怀中,梅姜转身离开。
来到云顶阁的一层,却在刚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住,她慢慢转身,一瞬不瞬的盯着墙上那幅山水图,皱了皱眉,目光下移,一面双面绣屏进去眼帘。
梅姜走到绣屏旁边,伸出手指在它的紫檀木的木框上轻轻抚摸,视线慢慢移到绣屏下面,她的眼神漫不经心,手上动作却突然凌厉,横掌运力,推开了绣屏。
机关被启动,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下行的石阶阶梯。
梅姜点燃火折子,沿着阶梯一路向下,来到了地底又是一段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是潮湿的石壁,梅姜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前方有隐约的亮光,她将兵器九生紧握在手中,悄声过去,发现是一间石室,石室里有一张简单的床榻,一张木桌,桌上有一个棋盘,桌边两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梅姜没有立刻出手伤人,是因为她几乎一瞬间就知道,此人不是敌人,至少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因为他脚上和手上都是沉重的锁链。
梅姜放下匕首,细细的打量他。
她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子,像一幅泼墨山水,氤氲着朦胧的美丽。
他很瘦削,有些病态,一身简单的黑色袍衫,显得身形愈发修长,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黑色发带束于脑后,唇色苍白,隐约只泛起一丝血色,鼻梁很挺,一根红绫缚面,遮住了眉眼。
他手执棋子,在独自对弈,似是感知到了什么,微微侧头,打断了梅姜窥探的目光,“真有趣,我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有除了林庭君以外的人来到这里。”
他的声音清冷,在这石室里带着缥缈的回音。
“小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
梅姜听到他的话,匆忙摸了摸脸上的面具,面具还在,又看了看他眼上的红绫,心中疑惑。
“你看得见?”
梅姜说着向前走了几步,离那男子更近。
“看不见,而且我也没听到你,你的脚步很轻,”他说到这顿了顿,思虑后再开口道,“应该是我见过脚步最轻的人,姑娘的轻功,在江湖中想来无人能出其右。
要不是刚才空气中一缕淡淡的梅香,我甚至察觉不到来了客人。”
他说话时,梅姜己然走到了他的桌子面前,回过神时,梅姜自己也吓了一跳,做贼的人,是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轻易走到人前的。
梅姜懊恼之后,看到了男子手上的铁锁链,那锁链精铁锻造,想来很沉,梅姜看到他手腕上很重的伤痕,隐约见骨。
“你是被人关在这的,为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梅姜话音刚落,男子手中黑子也落在了棋盘上,梅姜不懂棋,只看得出黑黑白白纵横交错。
“为什么?
姑娘好问题,大概是因为我手中有他想要的东西,求而不得之下,只得软硬兼施。”
男子淡淡回道。
又一白子落下,他抬起头对着梅姜所在的方向,薄唇轻启,“在下萧若与。”
烛光摇曳,梅香西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