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舟的声音有些哑,带着种说不出的悲伤与怀念。
她现在莫名的有些心疼颜漾,从被救下那刻起就带着自己十二年后会死,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另外一个人做准备,甚至自己的身边的人都在等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人。
但对于她来说,这才是异世界,想要活下去并且查明真相就必须要借助池砚舟的力量,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池砚舟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只不过我一睁眼就在死人堆里面躺着了,我被困在这里了,应该需要查出宋府灭门案背后的真相。”
池砚舟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你怎么确定是要查明宋府真相?”
“不知道,也没办法了,我现在只能猜到这一条路可以走。”
池砚舟顿了一会才说道:“明天我们就去现场找线索。”
尽管池砚舟这样说,颜漾还是放不下心来。
大雨会留下痕迹同样也会遮掩痕迹,尽管这雨己经停了,但有些线索怕是己经被雨水给冲走了。
颜漾猛然间想到刚才的那个假的池砚舟:“对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猜到了是今天。”
池砚舟的话简单明了,颜漾对此也没有什么疑义,这是最好的解释。
但那个假的池砚舟又是怎么回事?
他提到了沈值,难不成这件事情有极乐谷的参与?
听风楼和极乐谷相互制衡,若是宋家灭门案牵扯到极乐谷,那江湖必定大乱。
“颜漾死了,你好像不是特别难过?”
“难过又能怎样,你占着阿漾的身子,我又不能杀了你。”
我占着?
要不是我,这身子都被雨给泡肿了。
还我占着。
你偷着乐吧,要不是我,你还能和她在这促膝长谈?
白眼狼。
颜漾还在吐槽,转头就看见池砚舟己经下去了。
“等一下啊···哎···哎哎哎···我给你说话呢,我怎么下去啊?”
池砚舟己经站到地上往上看,眼底古井无波,没有任何的感情,就仿佛刚才那个坐在她旁边的少年是幻觉一般。
不过也是,一般来说这种江湖大佬都是那种说一不二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才对。
“阿漾的功夫很好,想办法自己下来吧。”
池砚舟说完转身离去,还好心的挥了挥手。
“狗东西···大哥”看着下面白花花的刀子,还是识相一点。
她在屋顶坐着,终于安全了。
颜漾坐在屋顶上。
六月的风依旧带着闷热的躁动,哪怕是晚上,也让人有些头昏脑胀。
颜漾轻轻呼出一口气,脑子有些混沌。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理了理思绪。
开车的时候,全月食,她才被困在这个循环里,按她的猜想,是要找出宋府灭门案的真凶。
新婚之夜,新娘被活埋,那新郎呢?
刚才那个冒充池砚舟的又是谁?
搞了半天,他们两个冒牌货在那边虚与委蛇的这么长时间,谁都没认出来谁。
那个人为什么要冒充池砚舟?
池砚舟所说的有人告诉他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还有沈值,那个假池砚舟打着来寻沈值的借口,宋家灭门案极乐谷参与了多少?
这件事背后牵扯到听风楼和极乐谷两大江湖门派,怕是要掀起好一阵腥风血雨。
她有预感,要想查清楚宋家灭门案,这个失踪的新郎是一个突破口。
“还不下来?
冷风吹着好受?”
颜漾脑海里面正打着架呢,就听见一个含笑的声音从下面传了过来。
她转头看见梯子的一角搭在房梁上,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看看,这人比池砚舟好多少。
颜漾爬起来借着梯子下去,即便是有梯子她还是吓得有些腿软,要不是那人扶了颜漾一把,估计就摔个狗啃泥了。
“谢谢啊,你是?”
“属下是林言。”
林言?
好听的名字。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
“属下没有。”
这个人也很奇怪。
颜漾是听风楼的副楼主,这个林言一看就是池砚舟身边的人,对她的身份一点也不好奇?
“楼主吩咐了,让副楼主先去休息,所有的事情明天再说。”
果然,池砚舟身边的都是些不太正常的人。
“好。”
颜漾在林言的带领下找到了自己的屋子,她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池砚舟,不管这个世界是不是完整的,她在这里举步维艰,有池砚舟的协助应该会容易很多。
她躺在床上,脑子里面己经乱成一团乱麻了,身上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这让她意识有些模糊,却不敢睡着。
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来之前编辑打的那通电话,说的是有关于《溯回手札》出版的事情。
但是在她的记忆中完完全全没有这本书的记忆,这两者会有什么联系吗?
不知不觉,颜漾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或者说是深度昏迷之中!
虽然没有多长时间,但是高强度的精神紧绷再加上身上的伤撕裂般的疼痛,颜漾早就己经处在极限状态,能坚持到如今己经是奇迹了。
梦里并不是漆黑的,而是带着血肉模糊的恐惧,让她无所遁形。
她似乎是看见了那天的宋府,一群人在眼前乱砍,雨点像针一般淅淅沥沥的打在伤口上,混着腥臭,让人作呕。
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把,她跌进了血泊中,窒息感如潮水般将她吞噬殆尽,不留一丝缝隙。
“救····”她第二天是被吵醒的,醒来就看见池砚舟像尊大佛一样冷着脸坐在一边。
“你干什么?”
颜漾猛地惊醒做起来,身上伤口撕裂的疼痛让颜漾瞬间清醒,鼻尖隐隐传来中药那股子难闻的味道,只不过思绪瞬间被疼痛填满。
“还没死?。”
颜漾下意识的抬眸看过去,长时间没喝水的嗓子有些嘶哑:“什么?”
颜漾话刚落就看见林言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还冒着热腾腾的白烟。
林言一把塞到了颜漾手中,瞬间中药的苦味萦绕鼻尖,颜漾差点吐出来。
“赶紧喝了,用完早膳去宋府。”
颜漾看着碗中黑漆漆的药汤,捏着鼻子灌了下去,中药在胃里翻山蹈海,苦涩顺着喉咙翻涌上来,差点没吐出来。
来到这里自然要适应这里人的生活,只不过空腹喝药对肠胃不好,他们连这都不知道。
颜漾之前在家写文的时候时间一般都是反过来了,她活动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在晚上,所以她己经很久都没吃过早饭了。
这么丰盛的早餐摆在桌子上,还真的有点不适应。
“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林言把之前的武功招式全部过一遍。”
“武功?”
颜漾手中的饭顿时不香了,她之前在那本书简上面看到过,颜漾的武功很好,整个江湖能伤她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她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写文佬。
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她现在跑的话,还来得及吗?
颜漾抬眸看过去,就能看得见池砚舟坐在椅子上,他今日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衫,束腰窄袖,衣摆处绣着大片的淡青色牡丹花,马尾高高束起,前面带着些许的碎发,有点像后世所谓的—空气刘海?
这一身装束让池砚舟相比较昨日少了几分压抑和沉重,更多的倒是少年的意气风发。
不过,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一张嘴,是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凉的话语的?
“你们应该只是换了灵魂,这具身体还是阿漾原来的,所以武功还在,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知道如何运用这些就可以了。”
颜漾翻了个白眼,拜托,这真的不是强人所难吗?
不过,换灵魂?
这个概念也确实能解释她现在的状态,这具身体还是原本的身体。
一个时辰后,颜漾相信了池砚舟的话。
确实,这具身体己经养成了一个肌肉记忆,打起架来那叫一个厉害,有些招式她看一遍也就会了。
昨晚月色没有很亮,周围也就是模模糊糊看个大概。
今日从正门进来,破败的府门上己经没了牌匾,池砚舟把面前的尸体踢开,透出下面的牌匾,清风山庄西个金漆大字格外显眼。
门外堆叠如山的尸体看着让人反胃,鲜血己经被雨水冲刷干净,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腥臭味。
山庄的大门被撞得破破烂烂,上面还溅上了不少的血迹,池砚舟用劲一推,大门轰然倒塌。
昨晚的一幕幕瞬间翻涌上来,连带着疼痛将颜漾所有的思绪打乱。
胃里一阵翻腾蹈海,早膳吃过的东西味道混合在口腔中,分泌着酸水,让颜漾差点吐出来。
“收敛点你的情绪,昨晚也没见你这样?。”
许是看颜漾脸色太过于苍白,池砚舟出声提醒。
颜漾咽了咽口水,将口腔中复杂的混合味咽下去,翻了个白眼,她是一个现代人好不好,从小都没见过人打架更别说是这种尸山血海的场面了,她还能站在这己经是她胆子大了,换了别人早就晕过去了。
昨晚她都快死了,还有功夫思考这些?
“宋府的案子归听风楼所属?”
“是。
五年前听风楼与江湖定下契约,江湖之事由听风楼管辖,宋家无人入士又与听风楼交好,所以归属于听风楼管辖。”
池砚舟漫不经心的说着。
颜烟点了点头,其实这么看来听风楼的权利还是很大的。
江湖的划分并不明显,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以一般在各大门派挂上号的都归属于听风楼管辖。
颜漾避开前面的一具尸体跟着池砚舟往里走“你觉得宋府灭门案真凶是谁?”
府邸里到处都是堆积的尸体,白日里出了太阳,温度就上来了,这些尸体己经开始腐烂了,空气中都充斥着腐肉的臭味,熏得人作呕。
尤其是颜漾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
池砚舟的声音清清冷冷的,没有什么别样的情绪:“不知道。”
颜漾“那宋家可跟谁结过仇怨?”
“没有。”
颜漾叹气,关于这灭门案,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偏偏还归属于听风楼管辖,她必须自己找到真凶。
“这是?”
池砚舟手中拿着一卷书简,样式和颜漾昨晚捡到了那卷一样。
池砚舟随手翻看着手中的书简:“宋府宾客名单以及带来的礼物。”
昨晚的喜事是宋夫人的女儿宋浅安出嫁,但不知嫁的是谁,应该是上门女婿吧,不然这婚事为何是在宋家操办。
“真凶会不会在宾客中?”
颜漾踮脚努力看着池砚舟手中的书卷,宋家的侍卫不少,看样子是有人里应外合,所以凶手很可能就在宾客中。
“有,但基本上没法排查。”
“什么意思?”
池砚舟面无表情的瞥了颜漾一眼,随即有些嫌弃的开口“这里死的全都是侍卫,所以昨晚事情很有可能是发生在宾客离席之后,所以从宾客之中筛选不出什么。
宋家高门大户,这其中来往的不都是江湖人,所以很难一一查验。”
颜漾有些着急的问池砚舟“那要嫁的那个新郎呢?”
“说是一个书生,宋浅安去祈福的路上遇见的,两人一见钟情互生情愫,然后就大婚了。”
颜漾嘴角首抽抽,婚姻大事?
如此儿戏?
那新郎的身份这些都无法考究。
“林言己经去查此人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池砚舟将书卷递给颜漾,怪不得就他们两个人来宋府。
“等一下,都回去了?
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不是答应要帮我找到真相吗?”
“是啊。
留下的人越多,你就越容易暴露。
听风楼的那些人跟阿漾的关系都很好,很快就能发现你不是阿漾。”
“那杀手呢?”
“林言也带回去调查身份了。”
颜漾捧着书卷,池砚舟在一边瞎翻东西。
“那些宾客带来的礼物呢?”
听到颜漾的话,池砚舟停下来手上的动作往颜漾的方向看去。
颜漾一边捏着鼻子一边拿着不知道从哪找到的木棍翻着尸体,面色十分难看“既然说宋府没有什么仇家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夺财,那很有可能就是那些宾客带来的东西里面的。”
池砚舟和颜漾找到了宋府的库房,宾客所带来的礼物都单独存放在了一个地方,查找也方便。
颜漾仔细的对比了一下名单和库房存放的东西,宋府在江湖的地位不低,来往的宾客送的东西到也都是些稀罕物“少了一幅画,万里江山图。”
池砚舟皱眉,像是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礼单中有万里江山图?”
颜漾有些不解的看向池砚舟,没理解为什么池砚舟这么大的反应“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