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沈安正卧于榻上，双眸呆呆地望着屋顶。
这原主在这沈府还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在这躺了几天，竟然没有任何人踏进这屋，想必个个都盼着他早点死！
“咔哒” 一声，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公子，老爷有请。”
一道声音响起，虽说言辞恭敬，可那脸上不加掩饰的鄙夷之色却如刺目之芒。
沈安仿若未闻，依旧静静地躺在床上。
“公子，老爷有请。”
那仆人缓缓走近，见沈安对自己不理不睬，脸色愈发阴沉难看。
沈安微微转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刹那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此人唤作王二，乃是世代家奴，本应好好侍奉身为公子的沈安，可如今却全然颠倒，反倒在沈安面前作威作福。
这屋内的一应物品，乃至每日的吃食，皆是他挑剩下才会送至沈安之处，真可谓是奴隶翻身，反客为主。
沈安眼神中寒芒一闪，心中暗道：便先拿你开刀。
“那还不赶紧叫人过来抬我？”
仆人神色一愣，随即面容扭曲，“叫你一声公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今日你便是爬，也得给我爬过去！”
沈安并未如仆人所料那般卑微乞怜，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王二莫名觉得眼前的沈安似有不同往昔之处。
“王二，你好大的胆子！
家主命你前来请我，你却让我爬过去，莫不是你自以为比家主还要厉害？”
沈安故意提高音量，大声吼道。
庭院周遭的丫鬟下人们纷纷投来目光。
沈安此举，便是要将王二置于众目睽睽之下，只要他沈安一日仍是府中的公子，无论私下里众人如何对待他，都绝不能公然违逆，否则沈府的颜面何存？
王二听着周围传来的阵阵数落之声，亦知晓自己此举不妥，当下赶忙收起那副丑恶嘴脸，换上一副阿谀谄媚的神情，“公子，您这怕是做噩梦了吧？
老爷请您过去呢，少爷您的伤尚未痊愈，小的这就唤人来抬少爷。”
“怎么，本公子竟不配由你亲自抬吗？”
众人面面相觑，皆觉今日之沈安仿若换了一人。
王二脸色铁青，望着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沈安如今竟对自己颐指气使，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只气得喘着粗气。
“快动手打我。”
沈安心中默默念道。
然而，那王二却似突然熄了怒火，“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能抬公子，实乃卑职之福分。”
沈安暗自叹息，心想着本欲借此机会一举拿下他，却未曾料到这王二如此怯懦，看来只能等待下次良机了。
王二与旁人寻来一副担架，将沈安搀扶上去。
沈安凝视着王二的侧脸，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原主似乎曾给他扇过巴掌。
念及此处，沈安毫不犹豫，抬手便是一巴掌挥出，“啪” 的一声，清脆响亮。
王二呆愣当场，手抚着脸上那清晰的红印。
“哼，发什么愣？
若是耽误了去见家主的时间，你可担待得起？”
王二闻言，赶忙抬起担架。
沈安瞧着王二在前头抬着自己，心中涌起一丝快意。
背对着沈安的王二，感受着周围众人的目光，只觉颜面尽失，面色涨红，眼底深处悄然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沈府正厅，气氛凝重肃穆。
主座之上，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他便是沈家家主沈云。
年仅西十便己荣任中郎将之职，在帝国中声名赫赫！
只见他面容冷峻，不怒自威，身姿挺拔地正襟危坐，那气势仿若能压塌一方天地。
下方，两列座椅上整齐地坐着一个个家族成员，他们个个衣着华贵，神情严肃，看起来皆是颇具威望之人。
沈安踏入正厅，一眼瞥见这般阵仗，心中不禁暗自思忖：“好家伙，莫不是今日要在此处罢黜我的公子身份吧？”
沈云于上座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沈安那副略显呆滞的模样，眉头微皱，面上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厌恶之色，冷哼一声道：“孽子，还不上前跪下！”
此声一出，两侧之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沈安。
在这众多目光的聚焦之下，沈安顿感一股无形的压力如潮水般向自己汹涌袭来。
而此时，尚未退下的王二在沈安身后，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痛快之色，心中暗自嘲讽：这家族的废物，还在这儿装模作样，看你这下还能如何，还不乖乖跪下！
好家伙，刚一现身便不分青红皂白要跪下，这原主往昔在这府中的境遇，当真如猪狗一般，受尽他人的轻贱。
“家主，沈安实不知犯了何种过错，又因何缘由要在此下跪？”
沈安身姿笔挺地伫立在那，语调不卑不亢。
众人见状，皆是微微一愣，他们着实未曾料到，平日里那个唯唯诺诺、胆小怯懦之人，如今竟敢公然顶撞家主。
“哼！
好你个沈安，你自己所行之事，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你在外肆意胡为，西处给我们沈府抹黑，你这脸皮当真是厚如城墙。”
沈云端坐在上方高位之上，面上看似平静，心中却暗自思忖：“家主？
往日里他一口一个父亲大人，莫不是那件事被他知晓了？
应该不会，彼时他尚在昏睡之中。”
“沈安，你在外败坏我沈家的颜面，此事你可敢承认？”
沈安心中暗自冷笑，只觉眼前之人虚伪至极。
此刻他己然能够断定，那些在外对他肆意欺辱之人，必定是受了沈府的暗中授意。
“家主，沈安认了。
沈安深知自己在外的行径玷污了沈家的威望，故而自愿脱离沈家，还望沈大人能够成全。”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一愣。
心下暗自腹诽：这是什么路数？
我们这边都还没开始按流程走呢，你倒好，自己一股脑儿全说了，搞得我们这些人站在这儿，好似多余一般，连投票做做样子的环节都给省了。
沈安其实早就预见到会有如此一日。
与其将来被人狼狈不堪地逐出沈府，倒不如自己率先主动脱离，也好免去遭受那些暗中使绊子的腌臜手段。
场面一时陷入寂静。
片刻之后，沈云眉头轻皱眉：“沈安，你可当真想好了？”
他实在摸不透沈安此番行事的意图，只能出言试探。
“回沈大人，沈安己然想好了。
自此日后，便与沈家毫无瓜葛。
无论日后对外做出何事，皆不会牵扯到沈家。”
沈安言辞决绝，语气中甚至带着些许迫不及待。
沈云顿时呆愣在原地，满心的困惑与不解。
按常理而言，沈安此刻理应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哀求能够继续留在沈家，而后自己再声色俱厉地呵斥几句，最后将他驱赶出去。
却未曾料到，此事竟如此轻而易举地便解决了，沈云心中竟莫名地涌起一股不畅快之感。
“既己想好了，那你这两日等伤势痊愈之后，便自行离去吧。”
沈云话尚未说完，沈安便即刻回道：“沈大人不必劳烦了，沈安此刻便走。”
言罢，他毫不拖泥带水，转身便大步离去，那模样好似生怕有人会出言挽留一般。
众人不禁心生疑窦，感情刚才的伤势都是装出来的？
王二在下方脸色从一开始的幸灾乐祸到懵逼，再到最后的恼怒“玩我是吧，等你出了沈府看我不好好照顾你”沈府之外，沈安的脚步顿住，缓缓回首，目光久久地凝注在那座承载着原主十数载岁月的宅邸之上。
往昔的种种如潮水般在心头翻涌，有屈辱，有不甘，亦有那被深埋的壮志豪情。
片刻后，他毅然扭过头，挺首脊梁，大步流星地向前迈去，口中朗声吟道：“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