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庞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如同被冬日寒霜打过的花朵,失去了原本应有的朝气与红润。
几缕凌乱的发丝散落在额前,随着他轻缓的呼吸,微微颤动着。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少年那紧闭的双眼,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缓缓拉开了帷幕,悠悠转醒。
眼眸中初时还满是迷茫与混沌,仿若刚从一场冗长又幽深的梦境中挣脱出来。
他先是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感受到床铺的柔软与真实后,才费力撑起脑袋,好奇地打量起西周。
病房的墙壁是单调的白色,墙角摆放着几株绿植,可那暗沉的色调,却没有半分鲜活的气息,仿佛也被这满室的压抑裹挟了。
视线缓缓下移,他瞧见了自己手腕上套着的病环,那病环紧紧箍在纤细的腕间,紫色的颜色醒目又刺眼,宛如一道宣告重症的判决书。
上面清晰写着“病人叶辰”以及“病状:猝死变成植物人”字样,冰冷冷的字迹,无情地揭示着他如今这糟糕透顶的处境。
叶辰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不解与惊惶,试图在混沌的记忆里翻找出一丝一毫与当下关联的线索,可脑袋里却似一团乱麻,空白又迷茫。
就在叶辰满心惶惑,徒劳地在记忆中摸索时,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位身着挺括白大褂的医生迈着沉稳步伐走进来,手中还握着病历夹,脚步在瞧见坐起的叶辰那一刻顿住,脸上瞬间绽出一抹惊喜之色。
“叶辰先生,你终于醒了!”
医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目光满是欣慰,“这次可真是万幸呐,不过以后千万别再熬夜了,熬夜对身体的损害超乎想象,这次能抢救回来己是不易,若再有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能了事的了。”
叶辰听着医生的话,眉头拧得更紧,双手下意识地用力按住太阳穴,像是要把那团堵塞在脑袋里的“迷雾”挤出去。
脑袋昏昏沉沉,像被塞进了一团棉花,记忆仿若破碎的拼图,任凭他怎么拼凑,眼前依旧只有大片的空白,过往之事似被一只无形大手统统抹去,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好半天才艰难挤出一句:“医生,我……我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声音沙哑且带着几分无助的颤抖。
医生听到叶辰迷茫又带着几分焦灼的疑问,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镜片后的双目透出专业的冷静与笃定。
他双手自然地交叠在胸前,手指下意识地轻敲着臂膀,短暂沉默后,语气平和且充满耐心地开口:“这种失忆状况,依目前来看,大概率是暂时性的。
人的大脑在经历像你这般严重的身体危机后,自我保护机制会启动,部分记忆可能就像被藏进了迷雾深处,暂时寻不到踪迹。
不过别慌张,等你后续接触到熟悉的人、置身熟悉的环境,那些关联记忆的‘开关’就会被逐一触发,过往之事会慢慢在脑海里清晰起来的。”
叶辰紧蹙着眉,眼中依旧满是懵懂与忧虑,可看着医生笃定的模样,还是勉强扯动嘴角,轻点了下头,算是应下这份安抚。
待叶辰情绪稍稳,医生转身,脚步轻缓却不失利落,白色大褂衣角微微摆动,悄然走出病房。
来到走廊尽头那扇采光窗前,掏出手机,指尖迅速滑动屏幕,拨通号码。
电话接通刹那,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自觉扬起一丝欣喜:“苏女士,跟您报个喜,叶辰醒了!”
电话那头,苏小姐正守在窗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车水马龙,满心都是对弟弟的揪心担忧,整个人憔悴又落寞。
听闻医生这话,她身形猛地一僵,手机险些滑落,眼眶瞬间红透,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先是如决堤的细流,沿着脸颊簌簌滚落,紧接着化作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砸在地上。
她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带着哭腔、满是不敢置信的话:“医生,您……您说的是真的吗?
可别拿我打趣呀。”
医生赶忙提高音量,急切又诚挚地回应:“苏女士,哪能打趣呢,我刚从叶辰病房出来,亲眼瞧着他醒了,人意识清醒着呢,就是记忆还迷糊着,不过这只是暂时状况,您放宽心。”
苏小姐哪还听得进后面的解释,满心被弟弟苏醒的狂喜填满,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双手捂住脸,压抑多日的悲痛与担忧瞬间化作撕心裂肺的哭泣,哭声透过手机听筒,清晰传入医生耳中,连绵的抽噎声、啜泣声,似要把这些日子的煎熬都宣泄出来,良久,才在极度的激动中勉强平复些许,带着哭音连声道谢,而后手忙脚乱地抓起包,火急火燎就往医院奔来,一心只想快点见到苏醒的叶辰。
病房内,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肆意弥漫,似一张无形的网将人紧紧裹住。
叶辰费力地从病床上起身,双腿绵软得如同踩在棉花上,每迈出一步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身躯也不受控制地微微摇晃,恰似在惊涛骇浪中漂泊的孤舟。
他艰难地挪到窗边,双手如枯枝般颤颤巍巍地搭上窗台,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窗外,市井街巷仿若一幅鲜活且喧闹的长卷在眼前徐徐铺展,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自行车清脆的铃铛声、行人的欢声笑语与高声呼喊,交织、碰撞,奏响一曲属于凡尘俗世的激昂交响。
叶辰眼眸凝滞,首勾勾地望向这繁华街景,瞳孔中映出的车影与人潮,却似无法真正走入他的心底。
眉头仿若被一双无形之手紧紧拧起,褶皱深深,满是迷茫与狐疑。
嘴唇嗫嚅着,喃喃低语悄然飘散在空气之中:“难道我一首在做梦吗?
那些神秘莫测、权柄在握的愚人众执行官,还有那广袤无垠、奇幻瑰丽的提瓦特大路,竟都只是我脑海中荒诞不经、痴人说梦般的臆想?”
往昔的记忆如脱缰野马,在他心间肆意奔腾起来。
他忆起那位浑身散发着冷冽寒气、操控冰元素的执行官,举手投足间皆是令人胆寒的威压;还有那擅长玩弄权谋、笑里藏刀的神秘角色,智谋与狠辣尽显。
穿梭于提瓦特大陆的城镇村落,蒙德的风车悠悠转动,风里裹挟着自由的气息;璃月的街巷繁华忙碌,处处彰显着千年传承的底蕴。
冒险途中结识的伙伴们,并肩作战时掌心传递的温热,胜利后的欢呼与拥抱,彼时一切仿若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可如今,立身于这病房之中,周身被消毒水味环绕,耳畔是医院嘈杂却又单调的声响,对比太过强烈,那些异世界的经历反倒像被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幕,虚幻得不堪一击。
一念及此,他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满是自嘲的苦笑,鼻腔中轻轻哼出一声:“也对,这世间怎会平白无故发生穿越到原神世界这般离奇之事,当真是荒谬绝伦,是我糊涂了。”
那笑容里,失落如影随形,不甘隐匿其间,无奈更是丝丝缕缕渗透而出,他就这般僵立在窗前,仿若一尊被岁月与困惑定格的雕塑,孤独且彷徨,窗外的热闹是他们的,他只剩满心的怅惘与对过往“梦境”的无尽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