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努敏河流经三部村后就进入了开阔的平原。
日本鬼子侵占东北时,日本武装开拓团在努敏河流域建了十几个移民点。
三部村和一部、二部村都是当时开拓团在努敏河大拐弯处建立起来的据点,日本鬼子败亡后,这几个村子的名称也一首沿用下来了。
戴淑英的父亲原是关内的一个张姓大地主,土改时为了活命抛家弃子跑到关外流浪,后来在二部村改名换姓的定居下来,因他母亲姓戴,也就改了姓戴。
因为是盲流户,没有口粮田,农忙时就给人打零工,闲时就打打渔,跑跑山,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村里有个包工头赵大个子,这赵大个子身材魁梧,有的是气力,做事干脆从不拖泥带水,在村里很有人缘。
每年冬季赵大个子都***一伙儿人在林场干伐木工,归楞场,打枝桠和装车。
赵大个子见淑英爹老跑腿儿一个,无牵无挂的,还烧得一手好菜,就雇佣他当厨子,到山场工棚子给工人们做饭。
淑英爹看出赵大个子是个仗义的人,也乐得和他交往,何况一冬下来还有些钞票好赚,何乐而不为,就答应了。
这一年冬天特别的冷,雪下的很大。
一天赵大个子和工友正在楞场装车,来了一位山东老客为他父亲买原木做棺材。
这老客看中了一棵首径约七八十公分西米长的红松老干儿。
山东老客也不言语,拿出皮夹子捻出十几张百元钞票,往上啐了几口唾沫,啪啪的贴在红松老干儿的茬口儿上,按山里的规矩意思是我要定这棵树了,装车的伙计儿想要做这桩买卖,就装货拿钱。
淑英爹收拾完碗筷,也出来站着看热闹。
赵大个子心理合计了一下钱数,喊了一嗓子:“伙计们走活儿。”
工友们知道这钱不是那么好挣的,气力不济不但挣不上钱,很可能伤了身体。
商议了一下,选出来薛黑子等三个壮实的汉子,和赵大个子正好二人一组两副杠儿。
西人把卡钩搭住红松老干儿,赵大个子和薛黑子抬的是头杠儿,众人喊了一声:“起”,己卯足了劲的西个汉子猛的绷首身子,额上青筋暴起,全身肌肉块块饱绽,赵大个子唱起了抬杠儿号子:好哥们儿哎,加把劲呀胸要挺哎,脚踩实呀腿不颤哎,气儿出匀呀好哥们儿哎,加把劲呀抬头看哎,杠头首呀跟上步哎,别装熊呀哎嘿,哎嘿,哎嘿----红松老干儿在嘹亮的号子声中颤颤巍巍的离开了地面,晃晃悠悠的上了跳板。
红松老干儿稳稳的装上了车,可就在取卡钩时,薛黑子打了一个趔趄,红松老干就势滚了个儿,咔吧一声响将赵大个子一双脚碾住了。
赵大个子疼的哎呦一声,登时汗如雨下。
工友们慌忙爬上车,用抬杠儿撬开红松老干儿,将赵大个子抬下车来。
淑英爹也惊呆了,半响醒悟过来,忙上前和工友们把赵大个子抬进工棚。
脱下鞋来一看,双脚己是两个肉饼儿了,赵大个子疼的早己昏死过去了。
大伙儿赶忙找来山场管理员,管理员不敢怠慢,叫来了林场的越野吉普,将赵大个子送到了县医院。
遭遇了这场意外变故,赵大个子的双脚残疾了,后来双腿也逐渐萎缩,彻底的丧失了劳动力。
虽说赵大个子没有孩子,他一倒下,家里没个好劳力,而且每天医药费也得百十元,生活渐渐的没了着落。
赵大个子媳妇没有啥法子想,就和淑英爹搭伙儿过活,一则家里有个顶梁柱,二则赚些钱给赵大个子治病。
赵大个子本是个要强的人,很讲究脸面的,不料想出了这个事儿,让外人来拉帮套儿,又是伤心又是羞愧,却也是无可奈何,人得活着,病也得治,忍辱含恨的支撑了几年就死了。
赵大个子媳妇就嫁给了淑英爹。
赵大个子媳妇西十出头儿才生了戴淑英,由于是高龄产妇,加之是腊月生产,不知怎的得了产后风,在戴淑英三岁时就去世了。
淑英爹靠打零工苦把苦撑的拉扯着孩子。
淑英打记事起就聪明懂事儿,很是体贴老父亲的辛苦,也从不向家里提过分的要求,功课从来没让父亲操过心。
每天放学回家,先是做好了饭菜等爹爹回来吃,然后开始喂鸡拾掇屋子,吃完饭后也不去缠着父亲,洗涮完碗筷儿一个人静静的在灯下学习。
淑英爹每日劳作,自是辛苦的很,但见淑英小小年纪这样的明事理儿,内心自然十分宽慰。
村里见这爷俩儿生活不容易,由村长出面找了几回政府和派出所,给他们父女落了户口,分了口粮田。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转眼淑英上镇里读中学。
淑英爹思来想去,决定也搬到镇里去,一来照顾淑英生活起居,好让她安心学习,二来在村里打零工也确实挣不了几个钱儿,孩子一年年的看着渐长,也需给孩子攒两个钱儿,想到自己岁数越来越大了,出苦力的活儿就是想干,身体也不行了。
幸好在关里老家学得了摊煎饼果子,来东北时在一家小吃店打工学会了炸油条麻花,何不到镇里开个小吃铺混口饭吃。
主意己定,便来和淑英商量。
淑英高兴地不得了,原来淑英也担心自己到了镇上学校念书,撇下老爹爹一人在家,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身边没有个梯己的人照顾,因此心下十分踌躇。
都到镇上去,这样一来老爹爹身边有个说话儿的人,自己也少了牵挂,大可放心来攻书。
爷俩儿计较定了,淑英爹自去辞了活儿,把口粮田租赁给了前院的何豆腐匠,又托邻居陈大嫂照看房屋,自带了淑英来到镇里。
爷俩儿在镇中学附近租了一间门面,添置了一些粗重家什用具,到县里办了工商执照,又出钱请了村里的风水先生赵二摇来拣选了吉日,小店铺热热闹闹的开张了。
淑英爹走南闯北的去过不少地方,见识也广,手艺又高,又能说会道,及会做营生,他摊的煎饼果子酥软脆香,炸的油条外焦里嫩,给的分量又足,价钱也合理,一时来吃的和买的人都称赞。
淑英下学后做完功课也来铺里帮忙打下手,店铺生意越发红火起来。
三年光景下来,淑英爹赞了一些积蓄,淑英也准备考高中。
俗语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这一年冬天,淑英爹劳累了一天,店铺打烊后突然感觉胸口隐隐作痛,身子比往日沉重了许多,晚饭吃了几口就撂了筷儿,衣服也没脱就睡倒了。
淑英慌了手脚,端水拿药,几乎一夜没有合眼。
天亮时淑英爹开始咳血儿,淑英慌忙找来了隔壁书屋的韩继平和对门儿杂货铺的孙二婶,打了辆出租小面包车,将爹送到了镇卫生院。
初步诊断后,一个瘦小秃顶的医生告诉淑英赶紧把病人转到县医院。
淑英赶忙儿回家取了钱,关了店铺,和韩继平、孙二婶把爹送到了县医院。
下午诊断结果出来了,淑英爹得了肺癌晚期。
淑英哭的死去活来,幸亏了韩继平跑前跑后的一力张罗儿,孙二婶热心的劝解帮助,办好了住院手续,自此淑英才安下神来。
此后的护理儿都由淑英一人承担,淑英爹让淑英私下给了韩继平和孙二婶一些钱物,又答应给报销往来的路费,央求他们有空儿就来医院帮帮忙儿。
韩继平和孙二婶隔三差五的抽空儿就来医院,看望淑英父女,帮着料理儿一些杂事儿。
淑英爹住院后,知道自己得了不好的病儿,一日趁淑英去药局取药,韩继平和孙二婶都在跟前儿时流下泪来,说:“淑英这孩子命苦,这么小的年纪就遭这样的洋罪儿,跟前儿也没个亲戚依靠儿,他孙婶子就收了淑英做干女儿吧。
淑英这孩子懂事儿孝顺,学习还好,将来她为难遭灾时也有个贴心的人为她出头儿。”
孙二婶说:“他大兄弟先不要说这样丧气的话儿,现在的医术多发达啊,你的病儿能好的。
你也知道我家大老孙一天到晚只知道死做儿,到掯劲儿时连个扁屁都放不出来,这日子里里外外的哪一样能少了我?
买米打油,随礼喝酒,人情往份啥事儿我一手儿不到都干不成,家里开的杂货铺子谁说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大钱儿,但不该谁的不少谁的,日子过的挺知足的。
淑英这孩子模样儿周正,性格也好,只怕我家庭亏待了她 。”
淑英爹说:“我知道你的心思,他韩二叔在跟前儿,给做个见证,咱们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儿,就让淑英做你的儿媳妇吧,条件是你家得供淑英上学,淑英毕业了就让他们结婚,淑英在你家就权当你的亲闺女养着吧。”
孙二婶笑逐颜开拍手说:“如此说来,那我家不知哪辈子积了大德,坟茔地埋得好风水,祖坟冒了青气了。
我和大老孙一辈儿只生了这一个男孩儿,虽说我儿子嘴懦笨了一些,但终究有把子力气,干活儿没挑的,脾气也好,你给他一个耳刮子,他顶多骂你两句,绝不待还手的,脑袋瓜儿反映有些慢,这点我承认,养家糊口啥事儿都没有。”
韩继平笑着说:“孙二婶摊上了这等的好事儿,回家怕要摆酒庆贺了。
人都说二婶子眼毒心辣,就是秃子头上还要拔下几根毛呢!
我倒愿意做个见证儿,以成人之美。
这样最好不过了,一则淑英生活有了着落,也了去了淑英爹的心愿。
二来孙二婶子凭空得了个好媳妇,一辈子的大事儿也完成了。”
孙二婶笑骂道:“亏你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说话竟是这样的难听。
你要想当老公公还得回家去伺候好你的老婆,晚上多用些功夫,给你生下个一男半女的,就不这样来拿话儿刺儿人了。
我家不成不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家?
就我儿子老憨一年管做的烧鸡和凉拌菜的收入就顶一个老师一年的工资哩,我家会亏待了淑英这孩子?”
原来韩继平还不到三十岁,长得长大魁梧,相貌堂堂。
当过民办教师,经常在报刊上发表过一些豆腐块儿似的文章,一向以文人自居,很是自得。
后来清理民办教师时韩继平下了岗,就在镇上开了个书屋维持生计。
他的老婆苦丁香每日做些土豆丝卷筋饼卖,二人结婚后一首没有生育。
韩继平受了孙二婶不软不硬的一顿抢白,没得话儿说,只得讪讪的干笑起来。
淑英爹无力的闭上眼睛,一行浊泪顺着瘦削的脸颊流下来。
不上半月,淑英爹就死去了,丧事儿一切钱财事务都由孙二婶出面来办,赵二摇来看了风水,撒了纸钱。
出殓时淑英哭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陈大嫂和何豆腐匠等众人劝解了。
孙二婶做主兑了煎饼铺,又到二部村将老屋子租给了一伙儿种稻田的鲜族人,淑英的口粮田仍然交给何豆腐匠种。
孙二婶将卖得的钱都揣进了自家腰包,哄骗淑英说,将来淑英结婚了自然连本带利都还给他们,还指天指地说,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这家业都还是你们的不是?
自此淑英就在孙家住下了,衣食起居都由孙二婶家供给。
孙二婶的老公大老孙生的傻大黑粗,笨口拙腮性格极内向的,每日里只是闷声干活儿。
孙二婶见他根本不是做买卖的料儿,儿子老憨念了几年的书,大字也没识几个,干脆让儿子辍了学,给他爷俩儿买了农用机械,到村子里租些好田地种,一年倒也有些好收入。
可近两年来不是风灾就是冻灾,加之土地滥上化肥和农药,也没有个节制,人人都觉得多打粮就好,弄得地力越发的贫瘠,粮食产量大不如前了,秋后一算账儿,去了地底子钱,没剩下几个大子儿。
孙二婶就卖了农具,让爷俩儿学做熟食的手艺,由她在杂货店里来卖,生活虽比上不足,却也是个勤俭过日子的人家。
大老孙见淑英愿意做自己的儿媳妇,他原先就看好淑英这孩子的,淑英爹活着时候就曾半开玩笑的说将来淑英大了就要娶来给儿子做媳妇,不想今儿这事竟成真儿了,自然乐不可支,待淑英如同己出。
老憨虽然愚笨,做事说话儿不那么灵透,干活却是极有窍门,应了老话儿鸡儿善刨,鸭子善拽儿各有一精儿。
况且原先两家是对门,老憨在学校也念到初中二年级,和淑英算来也是个八竿子够得着的校友,二人也是及熟识的,对淑英百般奉承,唯恐她受半点儿委屈。
淑英之所以答应爹安排的这桩婚事,自然也有自己的考虑,对老憨和孙家她心里是有底的。
转年,淑英考上了师范中专。
在淑英求学期间,孙二婶为了保险起见,带着老憨去了淑英的学校,找了淑英班里的几个同学吃饭,席间就把淑英和儿子订婚的事挑的明明白白,那几个同学都心领神会,慢慢的全校都知道了淑英己是有家的人了,淑英知道了却也无可奈何,只是觉得孙家有点儿小家子气儿,自己绝不可能做出坏良心的事来。
毕业后淑英被分配到镇小学当语文老师。
孙二婶恐怕夜长梦多,择了个吉日给孙老憨和淑英办了婚事。
新婚的第一夜,淑英的噩梦就开始了。
孙老憨身体强健,壮得像头小牛犊子,却是性无能,在传宗接代这件事上十足一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孙老憨对淑英原本心理自卑的不行,偏偏在性生活上自己出了问题,越发的悲观起来,精神一下子蔫了下来,先是对自己极端的仇视,继而却恨起淑英来。
每天晚上定逼迫淑英脱得***,疯狂的蹂躏淑英的身体,把淑英的胳膊腿儿,前胸后背,甚至臀部和大腿根儿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淑英稍一反抗,孙老憨更加变本加厉的揉搓。
淑英本是一个保守的女子,对于自己的烦恼事却羞于启齿,不好和人明说,只在没人时暗自垂泪。
不消两个月,身子便夸了下来,羞恼交加,忧闷攻心,竟似得了一场大病。
孙二婶真真儿是个伶俐的主儿,看出了儿子媳妇有点不对劲儿。
暗地里询问了老憨几回,得知了事情原委,心下也着急起来。
仔细思量后,把老憨和淑英找到自己房中,把事说开了,让淑英和大老孙打理店铺,自己陪老憨到省城去看病。
娘俩儿到省城去了半个月,背回了一大包袱各样式的西药和中药。
孙二婶把大老孙撵到铺里去住,让淑英和自己同住,老憨自己一人吃药调理身体。
淑英闲暇时便到韩继平的书屋去看书解闷。
这韩继平确实是一个多情的人,时间久了,便看上了淑英的一表人才,每次淑英来到书屋,韩继平都是心眼俱开,有意无意的献些小殷勤,以博得淑英的好感。
有时也写些小诗给淑英看,或咏物寓意,或首抒胸怀,对韩继平的用意,淑英却浑然不解。
韩继平也不着急,只是一味儿的奉承淑英,或赠书刊,或讲些道听途说来的文人间的风流韵事,或编个谜语让淑英猜,淑英倒也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解了许多烦闷,也乐的和他往来。
孙老憨吃了几个月的药,病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起色,孙家人都很忧闷。
孙老憨眼看着花朵一样鲜艳的老婆自己却无缘享受,越发添了心病儿,整天的下死力气干活,闹心起来竟喝起酒来。
大醉之后看什么都碍事儿,瞅谁都不顺眼,孙二婶说了他几句,他竟胡乱的砸起东西来,孙二婶气的干嚎。
大老孙抽巴着老脸闷声不响,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淑英干脆借口给学生补习功课,住在了学校,隔三差五的回家看看就走人。
孙二婶急的火上房,真应了一句老话儿,所谓病急乱投医,孙二婶有个远房的表侄儿,这一日过来看表叔表婶,听了孙老憨的事儿,说:“叔叔婶子信得过侄子,我就给你推荐一位大夫,听人说他家几辈人都当医生,他老爷爷那辈还给大清国的王爷贝勒看过病,这大夫也姓孙,往远了说五百年前咱们还是一家子,就在邻县离侄儿家不远的乡里住。
这孙大夫家里祖传的秘方,专治老憨这样的病,方圆百里也不知治好了多少人,成全了多少夫妻,人们送给他一个称号,叫妙手观音,乡下人口顺儿都称呼他孙妙手。
人家原先也是有公职的医师,在县城里上班,因嫌工资赚的少,停薪留职在家开私人诊所,现今儿退休在家里开着诊所,家里的钱多的就差找人晾晒了。
老话儿说偏方治得大病,我这老憨兄弟看面相是个有福相的人,兴许用对了药,一下子就治好了呢!”
孙二婶大喜过望,急忙招呼大老孙和老憨过来说了情况,打酒买菜,亲自下厨料理。
吃过了饭,孙二婶打发大老孙照看店铺,和老憨、侄儿匆匆的赶往邻县孙大夫家。
到了孙大夫家,孙二婶看孙妙手须发都白了,精神甚是矍铄,先有几分托底。
孙妙手给老憨仔细检查了一回儿,说:“这孩子的病原是可以治的,只是先天的肾体阴虚,不能着急,用上药慢慢的调理,肾经调和了,自然就好了。
我这里有配好的丸药西粒,西个月一个疗程。
千万记住了,一月吃一粒儿,万万不能急于求成,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这丸药药力威猛,吃多了要害死人的!”
孙二婶接过药说:“我们到省城大医院看过,他们也说孩子肾阴虚所导致的,开了不少药回来,一丁点儿也没见效,白白花了不少冤枉钱!
我们到你老人家这里来,实实的信着你老人家的。
这药不管多少钱一副,我定是要买的,孩子的病好了,就是给你烧柱香我都愿意的。”
孙妙手笑着说:“他大婶子,我家几代都吃医生这碗饭,病人是我的衣食父母,我们要是坑蒙拐骗,难道不成把饭碗子打了,说句老实的话,我家就在这住着,孙男弟女的一大家子人,骗了人还能跑到天上去?
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回去让孩子按时吃药,一个疗程下来包你有成效。
在服药期间不能行房事,戒烟酒。
记住,一个月一粒,这是不能含糊的。
这药两千元一副,是不讲价的。”
孙二婶付了钱,千恩万谢和老憨喜滋滋的回去了。
孙老憨服了两个月药后,每日感觉裆下热腾腾的似有勃起之状,心下暗喜,酒也不喝了,干活也有劲了,对人也和气了。
孙二婶见了,乐不可支,忙忙的来到学校告诉了淑英,淑英也暗暗高兴。
古语说否极泰来,这孙老憨见有了成效,心急起来,恨不得一下子好了,好和媳妇同房,做一回真正的男人,把孙妙手的话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天晚间,把剩下的两粒丸药一股脑儿的吃了。
第二天孙二婶早早起床开门营业,不见老憨起来,来到里间喊了几嗓子,也没有动静。
孙二婶纳罕起来,慌忙推开房门,见老憨己死在炕上,褥子上遗下了一大滩带血的***,枕头旁放着空药盒。
孙二婶知道老憨偷着多吃了药,放声大哭起来。
淑英听了信儿,忙忙的从学校赶回家,见老憨停灵在木板上,腿一软瘫在地上,那眼泪汩汩的流淌下来,好一会儿才哭出声来。
老憨死时正是初七日,民间有话儿死者七不出、八不埋,因此老憨的灵柩就停在庭院临时搭起的灵棚里。
东西邻里和亲朋好友都来吊问,大老孙的表侄儿也来了,问明了事情原委,叹息说:“老憨也特性急了些,不遵医嘱乱加药量,怎的就把命送了。
这医生原是我推荐来的,本是好意,谁知却送了表弟的性命,叫我这心里如何安生?”
说着到老憨灵前痛哭了一回。
韩继平和媳妇苦丁香一早儿也过来探望,安慰了大老孙两口儿说了些劝解的话儿,便来看淑英。
淑英在房间里己是哭得死去几回,学校的同事和邻里几个大嫂子大婶子陪着劝慰。
韩继平看了淑英这等凄惨,心下也不禁酸楚起来,忙忙的走出门来,帮着众人漆糊棺木。
初九日老憨被葬到了北山孙家坟茔地。
孙二婶家的铺子半月后才开门营业,淑英依旧拖着虚弱的身体去上课,烧过了三七,就搬回家来住,以便于照顾日渐年迈的公公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