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从几间茅草屋中袅袅升起,伴随着几声鸡鸣和零星的狗吠,村庄的一天拉开了帷幕。
顾清颜挑着柴,步履轻缓地从林间小路走来。
她身着布衣,肩膀微微下垂,身影略显单薄。
路边的草叶上还挂着昨夜的露珠,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摇曳。
林氏站在院门前,看到顾清颜远远走来,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朝她挥手:“行之,快过来,早饭刚做好,吃完再歇会儿。”
顾清颜点了点头,将柴放在屋后的小棚里,拍拍手上的尘土走了进去。
张家的日子简单而安稳,却也充满了烟火气。
顾清颜从不推辞家务,她白日随张大上山砍柴或下地干活,夜晚则在屋后独自练剑。
村里的乡民虽时常好奇这个少年的身世,但她的寡言少语和勤劳能干,很快赢得了大家的好感。
在一次砍柴中,张大手持斧头,将一根粗大的木柴劈成两段,抬眼看到站在旁边的顾清颜,忍不住调侃:“行之,你小小年纪,力气倒不小,这柴挑得稳稳当当。”
顾清颜微微一笑,平静地回道:“是张叔教得好。”
她手中拿着一把短斧,将木柴精准地劈开,动作娴熟而利落。
张大在一旁满意地点点头:“可惜你是个书生模样,要是个汉子,定是练武的好苗子。”
顾清颜的手顿了顿,低头淡笑,未作回答。
入夜,村中渐渐安静下来。
顾清颜拿着父亲留给她的短剑,站在屋后的空地上。
月光洒在她削短的发丝上,映得她的面庞越发冷清。
剑锋划过夜空,动作虽不复杂,却透露出一股沉稳与狠厉。
她的额上渗出细汗,手心紧握剑柄,心中浮现的,是父亲教她剑术时的情景。
“清颜,剑不是为了逞凶斗狠,而是护家卫国。”
“若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用它保护自己,守住家族的荣耀。”
父亲的声音犹在耳边,而此刻,他的身影却永远消失在血与火中。
顾清颜收剑入鞘,抬眼望向月亮,低声道:“父亲,颜儿会活下去,会为顾家讨回公道。”
林氏常在夜里偷偷为顾清颜缝补衣物,总怕她一个少年在山间受冻。
一次,林氏端着一碗热汤递给顾清颜,语气带着几分怜惜:“行之,你一个人流浪到这儿,可真不容易。
这村里虽穷,却能容你歇脚,不用总觉得欠什么。”
顾清颜双手接过汤,抬眼看着林氏,那双清冷的眼睛中带着一抹微不可察的柔软:“多谢娘。”
她垂下头喝汤,掩住了眼中的湿意。
林氏见她喝得急,忙取出帕子递过去:“慢点,不急。”
一片柔和的暖意在这小屋中弥漫开来,但顾清颜心中却升起一丝痛楚。
她明白,这份温暖她无法长久依赖,她是顾家的余烬,迟早要离开这里,回到波涛汹涌的朝堂,去完成那场复仇。
一个清晨,张大带着顾清颜上山打猎。
他们在林间小路上行走,张大弯弓搭箭,示意顾清颜屏息。
几只山兔在草丛间窜动,张大一箭射出,正中目标。
正当二人打算收猎物时,一声低沉的兽吼从林间传来。
一只野猪从树丛后冲出,首朝他们奔来。
“行之,小心!”
张大一把推开顾清颜,自己却被猛兽撞倒在地。
顾清颜迅速拔出腰间短剑,首面野猪的獠牙,动作敏捷如风,剑锋精准刺入野猪的侧腹。
野猪痛苦地挣扎着,最终倒在地上。
张大从地上爬起,看着顾清颜,目瞪口呆:“行之,你这身手是跟谁学的?”
顾清颜将短剑甩净血迹,冷静地回答:“小时候随父亲学过一些防身的本事。”
张大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小子不简单啊!
要是有机会,定要好好施展才华!”
顾清颜微微一笑,却未多言。
几天后,村口传来马蹄声,一队官兵在村中挨家挨户地询问,手中拿着告示:“见过这人没有?”
顾清颜站在柴堆旁,远远看见了那告示上的模糊画像。
她垂下眼眸,默默将手中的柴堆放下,转身走回屋中。
林氏见状,轻声问:“行之,怎么了?”
顾清颜摇摇头,声音平静:“没事,娘。
只是山里冷了,该多备些柴了。”
她回到屋中,关上门,手指在怀中的短剑上微微用力。
她知道,这段平静的日子,终究是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