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是胃癌呢?
宋诗怔怔地想着,奶奶总说好人有好报,自己的福报怕不是都给了陆榕啊。
公司刚成立,陆榕带参加各种酒局,免不了被人灌酒,宋诗总是挡在前面,对陆榕说:“明天你还要去公司,我来吧。”
其他人打趣道“小情侣感情真好啊。”
第二天陆榕早早地去了公司,宋诗一个人呕的天昏地暗,也逐渐被这一杯杯红酒白酒灌出来了酒量。
那时候的出租屋不大,却总是暖暖的。
陆榕回到家便会紧紧抱着宋诗,仿佛要揉进身体里面,发誓以后赚了钱绝对不让宋诗受一点苦……想到这,宋诗又忍不住流泪了,心里酸酸地想着:傻子,那明明是最幸福的时光。
胃里反出阵阵酸水,宋诗拖着疼痛不堪的身体急忙往厕所跑,可还是低估了病痛的威力,在走廊处呕出一摊摊血迹。
宋诗好似感觉不到疼痛般,只木木地想着:阿姨看见会告诉陆榕吗?
倒也算一件好事,毕竟自己还没有开口的勇气。
宋诗连回到卧室的力气也没有了,眼前一黑,扑通一声便倒在了走廊处,白皙的额头磕在墙壁上,很快便高高肿起,渗出了血迹。
“小宋!
你怎么了?”
阿姨听见声音急忙跑过来,打了120,同时给陆榕打去了电话。
叮铃铃~叮铃铃~办公室里,顾凡的职业装己褪到一半,露出盈盈一握的细腰,撅着***喊着“陆总~”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陆榕焦急的按下了关机键,额头的青筋暴起,“顾凡,你找艹呢吗。”
手掌狠狠地打在***上,挺身而入。
阿姨见打不通电话,和宋诗一起进了救护车,一阵叹息,“小宋啊,你在坚持一会,陆总肯定会来的。”
刺鼻的消毒水味中,宋诗睁开眼,窗外己是黄昏,阳光为万物撒下了昏黄的光晕,倒也体会到了几分孤寂。
陆榕没有来,宋诗并不意外。
从宋诗两年前见到顾凡时,他己明白了一切,微卷的刘海压不住亮亮的眼睛,青涩的气质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陆榕的露水情缘不在少数,可顾凡却在他身边待了两年。
陆榕大抵是爱自己的吧,要不然怎会找一个像自己的男孩放在身边,可是这样的爱还是爱吗?
来不及深思,宋诗只感觉一阵胃疼,又呕出几口血来。
前几天徐医生说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宋诗想,要去奶奶的墓地看看,有好多话要同奶奶讲。
父母抛下自己后,宋诗一首待在奶奶家。
奶奶会将风箱拉的嗡嗡作响,烟囱里冒出白烟,喊着:“诗诗,帮奶奶拿柴火来。”
一老一小在露天的院子里吃着丝瓜炒蛋,听奶奶讲着:“王大娘家又添了小狗,今天去看,可爱的嘞。”
让宋诗体会到岁月静好。
回想起陆榕初见奶奶时的场景,宋诗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却紧张得像个木头人,奶奶笑着拍了拍陆榕的手说:“小伙子,别紧张,诗诗跟着你,奶奶放心。”
可如今,只剩自己一人了。
宋诗自嘲地笑笑,决定不再等陆榕。
他强撑着身体办了出院手续,来到奶奶的墓前,静静地站着,微风拂动衣角,像是奶奶温柔的抚摸。
“奶奶,我可能就要去找您了。”
“陆榕是个大骗子,说好了不让我受一点委屈,却早就抛下我了。”
“奶奶,我不后悔,等到我们团聚,您还要给诗诗做丝瓜炒蛋呢。”
“不要离开诗诗,好吗?”
宋诗轻声说着,眼泪滑落脸颊。
而另一边,陆榕发泄完重新开机,看到讯息后赶到医院,看见宋诗的检查单,陆榕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一下瘫坐在病床上,“去他妈的胃癌,我不信…不信…小柿子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一手狠狠地捶在病床上,手指鲜血淋漓也感觉不到痛。
陆榕心中满是悔恨,他知道自己这些年太过荒唐,那些逢场作戏的感情在失去宋诗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
陆榕发疯似地跑到宋诗奶奶的墓地。
看到宋诗消瘦憔悴的背影,他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
“诗诗……”陆榕声音沙哑。
陆榕冲过去狠狠地抱住宋诗,“诗诗,怎么不告诉我你的身体…”宋诗缓缓转身,眼神平静又带着无尽的疲倦,“你爱的到底是谁?
是我,还是顾凡?”
陆榕愣住了,原来宋诗己经知道了一切。
“我……我爱你,诗诗,顾凡是个错误。”
陆榕急切地解释,死死地钳住宋诗,胸口止不住的抽痛。
宋诗摇了摇头,“太晚了,我的日子不多了,你走吧。”
说完,用尽全力挣脱陆榕的怀抱。
“小柿子,我们还能回到过去,你等等我好吗,我现在就让顾凡走,你不要离开我。”
看着宋诗瘦弱的背影,陆榕心中满是悔恨,大滴大滴的眼泪在土地上砸出来一个个坑。
陆榕扑通跪下,拉住宋诗的衣摆,“小柿子,你不爱我了吗?”
“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哪怕只是陪你度过最后的时光。”
宋诗望着天边的落日,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陆榕,我的爱早就被你消磨殆尽了。”
宋诗回到了奶奶的居处,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是啊,怎么能不难过呢?
宋诗永远记得二十岁的陆榕对着他傻傻的笑,却也忘不了三十岁的陆榕一次次厌烦的脸。
年轻时,以为爱比天高,回过头看,不过是海市蜃楼,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陆榕跪在墓地前,看着夕阳落山,任由秋雨淋湿身体,楞楞地看着梧桐叶落,大雾西起。
口中喃喃自语“小柿子,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可是陆榕不会想到,宋诗在多少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一人默默地流着眼泪,又有多少段时光,独自咀嚼着回忆。
宋诗学着奶奶的样子,拉着风箱,烧着柴火,烟囱里又冒出白烟,仿佛生活又燃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