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绮纱那黑红色的头间,每一根发丝仿佛都被镶上了金边,光与影交错间,红得似火,黑得深邃。
站台上学生们两三成行,熙熙攘攘,其中不乏一些有些眼熟的面孔。
大概应该是我的同班同学,只是我和他们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因此很少和他们说过话。
我看向站台上那个沾满污渍的机械钟表,离上课时间只剩半个小时了。
拍了拍身旁还沉浸于山间美景的绮纱,提醒她时间己经不早了,便一同登上那条“朝向天堂之路”。
半路中偶然再次与海子相遇,只不过此时的她己经换上制服了。
“哟…‘猫冰’小姐,这么巧啊…”我一边集中精力爬上阶梯,一边与身旁不断喘着粗气的原中海子打趣道。
“我记得…学校应该没有什么规定…让学生只穿制服上学吧…”“insane,闭嘴…”海头用手帕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咬牙切齿地对我嘀咕着。
“哥…她是你朋友吗?”
身后传来绮纱的声音,之前她一首没跟上我,现在竟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是啊,算是…挚友?”
“诶?
原来她就是你老挂在嘴边的妹妹的吗?”
海子绕到我身后,眯起眼来看着绮纱。
“啊…是…是啊…”绮纱有些胆怯地躲到我身后,只露出脑袋,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兄妹俩这么像嘛~我刚认识依洋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畏手畏脚的。”
海子撩起嘴角,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坏笑了一声。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原中海子,海洋的海,女子的子。
和依洋同学是一个班的哦。”
“她叫井泉绮纱,绮丽的绮,纱窗的纱,我的妹妹,高一。”
我知道绮纱在外人面前不善于表达,就替她自我介绍了一下。
时间很快便在闲聊中度过,我们来到学校的大门前,在刷卡机刷了我们的学生卡就来到了操场上。
由于高一的教学楼在学校西侧,与我们高二的教学楼不在一个方向,绮纱和我们告别后便离开了。
我和海子来到教室,坐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由于大雪的缘故班上请假的很多,并没有多少人来上课。
“依洋,今天没请假?”
身旁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我侧过头看去,藤亮正整理书包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浑身冒着汗,应该刚从操场那里回来。
滨源藤亮是我在学校中第一个结认的朋友,他是田径社的成员,所以上学前与放学后都要去操场上锻炼。
上学比正常学生早一些,放学也自然比其他地方晚。
“是啊,在家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正好来学校复习一下。”
我眯起眼望向贴在黑板的课表,第一节课是自习,正好可以看那本《查拉图斯特拉如实说》。
“几天后就到圣诞节了,按理来说应该会举办圣诞晚会,这次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说是要在学校过夜。”
藤亮收拾完书本后就小声和我闲聊起来。
“我听社团老师这么讲的,还说学校那边准备了一个圣诞树。”
“不就是过一次节,至于这么重视吗…果然我还是呆在家里好了。”
我从小对圣诞节什么的就没有什么兴趣,无非就是做做样子,在家里随便挂点装饰就行了。
只是希望能多休息几天,毕竟我还是更喜欢安静的地方,家里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猜测,今天可能不上课,会排练一下节目。”
藤亮单手扶额摆了个pose,推测道。
结果还真像他说的,今天从第二节课开始班主任就准备开始彩排。
我在原计划中本应扮演的是一个圣诞老人,但我以“不会参加”的理由拒绝了,这一职务便落到了藤亮身上。
白胡子和红衣大衣在身材高大的藤亮身上竟然还真的挺合适的,达到了节目效果,这件事也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很快就又到了下课的时间,我起身离开了教室,往校医室的方向赶去,去找我那“亲爱”的姐姐。
“…其实,我还以为你会早点来,毕竟那些老师对排练节目的热情可比讲课时的热情少,我想着应该不会施堂,但事实看来不是这样。”
长光倚坐在校医室最靠近窗边的病床上,身上依旧套着那件万年不变的运动服。
她那纯黑色的短发随意散落在肩头,看不出一丝反光。
井泉长光是我们井泉家的长女,话虽如此,她其实是我们家收养的孤儿,听父母说,长光是日俄混血,可以算得上是半个俄国人。
长光大学毕业后就转来了我们学校当校医助理。
一方面是因为长光想来学校照顾一下我和绮纱,另一方面是她身体不太好,常年需要休养身体。
“不过我早就猜到你今天会来这里,所以我准备了饮料给你————“不爱喝吗?
唉…真是辜负了姐姐我的一片好心。
“其实你可以少说一点话的,不然我总是会怀疑你社交恐惧症的真实性。”
我坐到另一张病床上,喝了一口放在床头握上的饮料,嗯…大概是橙子味的维他命水。
“唉,谁叫我现在只能和你才可能聊天呢?
平常交流太少只好把话语都倾诉到你身上了————“还有绮纱,不过她在高一教学楼,只有她那里有人受伤的时侯才有机会去那里和她聊聊天。
“听说她最近沉迷于文学与哲学?
嗯…这正好有张白纸,我给她介绍一些世界名著吧。”
长光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白纸,一边诉说一边把上面写得满满当当,检查后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微笑,递给了我。
我把这张纸折叠后放进兜里,和她聊了一会关于文学方面的话题“你最近看了《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不愧是依洋,这么有眼光~唉,只是难得的叙旧时光总是短暂。
多说点什么嘛,下次见面可能又要到好几天后了。”
“有俄国血统的人话都这么多吗?”
“也许吧~对了,听说圣诞晚会了吧?
其实是可以请假回家的哦,因为校方认为学生太多就不好管理容易出现事故。
“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么依洋…你回家吗?”
“虽然想回去,但藤亮和我约好了那天留在学校住宿,他说是让我看看戏剧社的演出,也不知道为什么。”
“啊…倒是挺意外的。
以前你可不是这样,是因为最近交到朋友所以开朗了不少吗?
姐姐我很欣慰哦。”
“也不知道绮纱去不去…不过以她的性格,多半会拒绝吧。”
“依洋,你知道恋•妹•癖吗?”
长光将身体前倾,逐渐靠近我,在我耳边小声坏笑道。
我无奈把将她推了回去,以一种鄙夷的眼光看向她。
“啊啦啊啦~我就只是说说嘛。
我认识一个叫病院坂黑猫的人,她的一个朋友就是恋妹癖哦,听说那个人的妹妹也是恋兄癖,真是两情相悦呢。”
说到这,长光用一种疑似偷悦的眼光看向我,我回以她一个白眼,她不会把我当成有着恋妹癖的那种家伙了吧?
在我看来,绮纱只是我可爱的妹妹,我对她可没有什么奇怪的感情。
“算了算了,聊那些也没什么用,那我就说正事了哦,我们亲爱的妹妹可能被人骚扰了。
“嗯?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可没开玩笑哦,不过现在去的话还为时尚早,我建议你放学后再去高一教学楼。
“绮纱在几班来着…哦~一年三班,二楼,知道了吗?”
我闻言不禁深吸一口气,以绮纱的颜值来讲还真的算是美少女,不过被人骚扰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如果那个人真的对绮纱做了什么…也许绮纱会留下比小时候那样,甚至更加痛苦的回忆。
如果是这样,我也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想到这,我握紧拳头,砸了一下坐着的病床。
“诶呀呀,生气了吗?
我其实也很生气,但我行动不方便————准确来说,应该是体弱多病?
怕不是没走到那里就晕倒了。
“对了,记得多带几个人哦,骚扰绮纱的那个人是剑道社社长,好像叫…‘长泽莫仁致’。
“你带上那个田径社的朋友吧,消息我也是从老师那里听的,可能不太准确,如果只是一个误会就尴尬喽~“所以我建议你先和那个家伙聊聊,毕竟,‘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长光静静地倚靠在床头,微笑的容颜看上去显得十分平静。
我盯着她深黑无光的瞳孔,想从中看出她的想法,但却没有丝毫回应。
回到教室后,我坐在我那个位于靠近窗边的座位上,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像长光所说,那个人对绮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那绮纱可能一辈子都会处于那这件事的阴影中吧…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绮纱是我的妹妹,我作为她的兄长,就要有保护好她的责任。
不远处的藤亮正倚靠在他的椅子上,此时他正在偷看藏在书桌洞口中的热血少年漫画。
“藤亮。”
“嗯?
怎么了?”
藤亮把漫画放回桌洞,转头看向我。
“你知道长泽莫仁致吗?”
“诶?
他啊…依洋,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问问。”
“怎么说呢…他这个人,平时的性格也就大大咧咧的,有当脾气太暴躁了,不过对待朋友倒是挺讲义气的。”
藤亮挠了挠他那油光铮亮头发,继续说道。
“身手倒是挺厉害,才高一就当上剑道社社长,还拿到了县里击剑比赛头等奖。”
“藤亮,放学能陪我在高一教学走一趟吗?”
我强忍着内心的急躁,低声朝藤亮说着。
“有件很重要的事。”
“啊?”
“那个长泽莫仁致,可能要对我妹妹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