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寻儿端着一碗漆黑的汤药,楼儿连忙用帕子替她拭去唇边的血。
乔令漪摆了摆手,接过那碗避子汤,一饮而尽。
药汁极苦,从舌尖一首蔓延到心底。
寻儿扶着她,满眼都是忧虑:“郡主,太子他……他没同意,意料之中。”
“一个连自己都能算计的人,怎么会轻易就范。”
“那后日的宫宴?”
“去,当然要去。”
“我倒要看看,那些以为我早就死在外面的人,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
......另一边,韩恒回到厢房。
寒气随身而入,殿内气压骤降。
夜阑单膝跪地,不敢抬头。
“殿下。”
韩恒开口,语调冰冷:“查,后山住着谁。”
“回殿下,是楚将军的嫡女,楚令漪。”
韩恒眼神骤然一厉。
夜阑不敢迟疑,继续禀报:“楚令漪八年前便被楚将军送入栖云寺。
或许殿下您每年今夜会去后山祈福的秘辛,她便是这样知晓的。”
“楚家人?”
韩恒问。
夜阑垂首,将自己知晓的信息一一禀报:“殿下,此事乃旧闻。
八年前之事,您当时年幼,不知也是正常。”
“楚令漪,楚将军前夫人所生。”
“其母,秦国公嫡女。
当年楚明策尚是副将,秦国公爱才,将独女下嫁。
楚将军,实为入赘。”
韩恒指节收紧。
秦国公忠烈,一生一妻,亡故不续娶。
韩恒有所耳闻。
“那现任楚夫人呢?”
乔令漪年岁,与楚二小姐楚寄柔相仿。
“秦国公殉国后,楚明策才被提拔,承袭兵权。”
夜阑压低声音,“楚将军前夫人,秦国公战死不久,郁郁而终。”
“尸骨未寒,楚明策便将外室母女接进府。”
“如今楚将军府,房契地契,仍是前夫人嫁妆。”
韩恒重重放下茶杯。
“楚令漪呢?”
韩恒问。
“外室母女进府不久,楚令漪被送去栖云寺。”
“对外宣称,大小姐顽劣出格,送来栖云寺静心,为家族祈福。”
“至今,八年。”
“八年间,楚家只称一女楚寄柔,从未提及乔令漪,更未探望。”
夜阑声音低沉:“说是修行,实则扔在栖云寺,自生自灭。
楚将军,心狠。
继室手段,不简单。”
殿内寂静。
乔令漪的姿态,妖冶又破碎,在韩恒脑海浮现。
斑驳痕迹,腕间勒痕,膝上淤青。
她曾笑言要太子妃位,眼中却无喜色。
她踮脚亲吻,姿态大胆,身体却微颤。
她以蛊毒威胁,言他活不成。
他转身后,她呕出一口血。
原来如此。
亲父遗弃栖云寺八年,任其自生自灭。
所谓家,早己被外室与私生女鸠占鹊巢。
她无退路。
根本无路可退。
只能赌。
赌上身体,赌上性命,只为一条生路。
韩恒起身,走向窗边,推开窗户。
冷风灌入,吹散殿内沉闷。
他望向夜色,第一次觉得,那女子设下的局,不止太子妃位。
她要的,是掀翻楚家。
而他,韩恒,太子,便是她选中,最锋利、最致命那把刀。
一声冷笑,消散风中。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