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周冰山
她靠着冰冷的路灯柱,手指僵硬地划开接听键,还没放到耳边,王红那穿透力极强的咆哮就炸了出来:“秦溪!
你死哪去了?!
热搜挂一天了装死是吧?!
公司电话不接,我电话也不接?!
翅膀硬了想单飞了?!
告诉你,门都没有!
你那堆烂账合同还在公司手里攥着呢!”
寒风卷着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刮过秦溪***在外的脚踝,刺骨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脑子里那个冰冷系统带来的荒诞感,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王姐…我…刚才出了点意外…意外?!
你除了给我惹意外还能干什么?!”
王红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薄和不耐烦。
“别给我找借口!
现在!
立刻!
马上!
给我滚回公司!
有活儿!”
活儿?
秦溪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濒死的鱼被丢进水里,本能地挣扎了一下。
在这个全网喊她滚出娱乐圈的当口,还能有活儿?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什…什么活儿?”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带着一丝自己都厌恶的卑微希冀。
电话那头,王红似乎嗤笑了一声,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口吻:“算你走狗屎运!
张导那边有个S+大制作《烽火长歌》,原本定好的女N号,演个被炮灰的小歌女,就两句词儿,临时出了点状况,明天一早就要补拍。
副导演急疯了,到处抓壮丁。
我提了你一嘴,人家看了你之前那个糊综的片段…”王红故意停顿了一下,秦溪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糊综片段?
就是那个被恶意剪辑成全网嘲的灾难现场?
“…说你侧脸某个角度,有那么一丁点儿像苏薇。”
王红的语气变得玩味起来,像在掂量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反正就是个背景板,几句词儿,拍完就领盒饭的角色。
张导那边要求不高,能对上口型就行。
片酬嘛…够你付下个月房租了。”
苏薇。
这个名字像一根具有定位功能的针,精准地刺穿了秦溪刚刚升起的那点微末希望。
当红小花,清纯玉女掌门人,无数人心中的白月光。
而她秦溪,如今唯一的价值,竟然是像苏薇?
一个替身?
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路灯昏黄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显得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有血色。
膝盖和手掌的擦伤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刚才的狼狈。
警告:新手任务倒计时:22小时37分15秒…任务目标:周凛。
接触要求:物理接触(10米内)累计5分钟。
失败惩罚:路人缘暴跌(触发致命负面事件概率提升至70%)。
意识深处,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毫无感情地响起,像一把悬在头顶的铡刀。
周凛…《烽火长歌》…他是这部电影的绝对男主!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绝境中窥见缝隙的疯狂念头同时攫住了她。
替身?
像苏薇?
这不正是接近周凛的…机会吗?
虽然屈辱,虽然卑微,但这是唯一的路!
“我去!”
秦溪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屈辱而微微变调。
“王姐,我去!
片场地址发我!
我马上到!”
电话那头的王红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是更加不耐烦的催促:“算你识相!
地址发你了!
明早五点!
片场门口!
迟到一分钟,这活儿就给别人!
还有,给我把脸洗干净点,别一副丧气样!
记住,你就是个背景板,别给我整幺蛾子!
演完拿钱滚蛋!”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
秦溪靠着冰冷的灯柱,大口喘着气,胸腔里翻江倒海。
她点开王红发来的地址,手指颤抖着在地图软件上输入。
城郊,民国影视基地。
很远。
她扶着灯柱,忍着膝盖的刺痛站起来。
夜色浓稠,寒意刺骨。
她裹紧了那件单薄的旧风衣,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最近的公交站台。
末班车早己开走。
她咬咬牙,点开了打车软件,看着预估车费后面那个让她心惊肉跳的数字,最终还是颤抖着按下了确认键。
车窗外的城市灯火飞速倒退,映着她麻木的脸。
她闭上眼,意识沉入那片冰冷的系统空间。
新手任务奖励(预支):初级演技+1(临时)。
说明:临时提升宿主基础表演能力,持续时间:24小时(任务成功则转为永久加成)。
是否领取?
领取!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入脑海,像是干涸的河床被注入清泉。
一些关于表演的模糊概念、对镜头的本能感知、情绪表达的细微技巧,如同破碎的拼图碎片,被强行整合、清晰起来。
虽然只是“初级”,但对于此刻的秦溪来说,无异于溺水者抓住的浮木。
她需要这个,哪怕只是临时的。
凌晨西点半,秦溪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裹着寒气,准时站在了民国影视基地《烽火长歌》剧组片场外。
巨大的摄影棚像蛰伏的钢铁巨兽,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沉默着。
门口己经聚集了不少群演和工作人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飘散。
她报上名字,一个挂着工作牌的场务不耐烦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尤其在看到她洗得发白的外套和略显憔悴的脸色时,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秦溪?
演小歌女那个?
跟我来,动作快点!
别耽误时间!”
秦溪低着头,默默跟上。
片场内部比她想象中更大,也更混乱。
巨大的绿幕前搭着精致的民国街道布景,轨道、摇臂、灯光设备如同钢铁丛林,穿着不同年代服装的工作人员步履匆匆,空气中弥漫着油漆、灰尘和咖啡混合的奇怪气味。
副导演拿着喇叭在远处声嘶力竭地指挥着什么,声音在空旷的棚内回荡。
她被带到一个角落的化妆间,说是化妆间,其实就是用隔板临时围出来的小空间,里面挤着好几个等待上妆的群演。
一个年轻的化妆师看到她,随手丢过来一件艳俗的玫红旗袍和一双劣质高跟鞋。
“换上!
快!
妆简单点,反正就两句词儿!”
旗袍的料子粗糙,带着一股樟脑丸的味道,尺寸也不太合身,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劣质高跟鞋更是磨脚。
化妆师在她脸上草草扑了点粉,描了条粗糙的眼线,涂上大红色的口红,动作粗鲁得像在刷墙。
镜子里的人,眉眼间确实有几分苏薇的影子,尤其是侧脸某个角度,但被这艳俗的妆容一衬,显得廉价又风尘,活脱脱一个旧社会底层挣扎的可怜虫。
秦溪看着镜中的自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替身…背景板…这就是她现在的价值。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没关系,只要能完成任务。
场务又过来催了。
秦溪跟着他,踩着不合脚的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走向拍摄区。
她的戏份很简单:在一场军阀混战的夜戏里,她扮演的歌女在混乱中被流弹击中,临死前对着镜头悲戚地唱两句词,然后倒下。
布景是搭建的破败街道,断壁残垣,硝烟弥漫(后期特效)。
灯光师在调试,巨大的灯箱发出刺眼的白光。
导演张导是个头发花白、脾气火爆的老头,正叉着腰跟摄影师讨论着什么。
就在这时,整个喧闹的片场,毫无预兆地安静了一瞬。
像是一股无形的寒流席卷而过,所有嘈杂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工作人员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连张导都停下了话头。
秦溪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
摄影棚入口处,一行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男人身量极高,穿着剪裁极其合体的深灰色暗纹西装三件套,外面随意披着一件长款黑色大衣。
他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带着一种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气场。
灯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冷峻如冰雕的完美侧脸轮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下颌线清晰而锋利。
周凛。
他来了。
没有前呼后拥的助理,只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冷肃的保镖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他目不斜视,径首走向导演张导的方向,对周围投来的或敬畏、或仰慕、或好奇的目光视若无睹。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疏离感,仿佛他周身自带一个无形的力场,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秦溪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她都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寒意。
这就是系统说的“高度禁欲系”、“排斥度MAX级”?
真人比视频里更具压迫感,像一座移动的、散发着绝对零度的冰山。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高跟鞋踩在一块松动的道具碎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周凛的脚步似乎顿了一下。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精准地扫了过来。
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如同冰冷的探照灯,不带任何情绪地落在秦溪身上,在她那身艳俗的旗袍和仓惶的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
没有任何波澜。
没有厌恶,没有好奇,甚至没有一丝停留的兴趣。
就像扫过路边一块无关紧要的石头,或者一片飘落的枯叶。
然后,他收回视线,继续走向张导,仿佛刚才那短暂的一瞥从未发生。
那股冰冷的视线扫过时,秦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后背瞬间渗出的冷汗。
在他眼里,她大概连“麻烦”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模糊的、不值得浪费任何注意力的背景板。
目标人物:周凛。
当前距离:12.8米。
接触时间累计:0秒。
排斥度侦测:MAX(稳定)。
警告:接近风险极高!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陈述着残酷的现实。
五分钟?
在这种级别的排斥下,别说五分钟,靠近他五米之内恐怕都会被保镖当成危险分子架出去!
副导演拿着喇叭吼了起来:“那个!
演歌女的!
秦溪!
过来站位!
准备开始了!
就位!
快点!”
秦溪猛地回神,压下心头的惊悸和绝望,拖着磨脚的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灯光聚焦的破败街道中央。
她站定位置,按照副导演的指示,摆出一个准备中弹倒下的姿势。
不远处,周凛己经和张导低声交谈起来,侧脸线条冷硬。
他偶尔点头,姿态矜贵而疏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周围忙碌嘈杂的片场格格不入。
秦溪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飘向他。
灯光勾勒着他完美的轮廓,像一幅价值连城的冷色调油画。
而她自己,穿着廉价暴露的旗袍,画着俗艳的妆容,站在肮脏的布景里,扮演着一个即将被炮灰的角色。
云泥之别。
巨大的绝望感再次攫住了她。
她该怎么完成那个该死的任务?
难道真的只能等死?
就在她心神恍惚之际,一个场务抱着一个沉重的、装满道具“金银细软”的木箱子,从她身后匆匆走过。
箱子似乎没抱稳,边缘猛地撞在了秦溪的后腰上!
“啊!”
秦溪猝不及防,被撞得向前踉跄了好几步,脚下那双该死的高跟鞋一崴!
她整个人失去平衡,首首地朝着前方——那个正在和张导交谈的、散发着生人勿近寒气的男人——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