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误入陷阱的猎物,被二姨死死按在铺着俗气红桌布的圆桌旁。
对面的男人,在二姨口中镀着一层耀眼金光:“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海归精英!
瞧瞧,瞧瞧这气派!
市中心两套房,宝马刚提的!
多少姑娘排队等着呢!”
二姨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推销滞销商品般的亢奋,唾沫星子几乎要越过桌上的松鼠桂鱼溅到我脸上。
我扯动嘴角,挂上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虚假的弧度,目光被迫抬起,看向那个据说镶了金边的“精英”。
视线撞上的那一刹那,包厢里所有的喧闹——“尝尝这个鱼!”
“哎呀张姐你这身衣服真显年轻!”
“服务员加汤!”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
血液从四肢百骸瞬间倒流回心脏,又在下一秒狠狠炸开,冲得耳膜嗡嗡作响,眼前甚至短暂地黑了一下。
是他。
周聿。
那个在七年前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午后,像水汽蒸发一样彻底消失在我生命里的人。
没有只言片语,没有争吵,没有预兆,就那么干干净净地抽身而去,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被巨大的空洞和无数个“为什么”反复撕扯、碾磨。
七年,足够沧海桑田,足够我学会用坚硬的外壳包裹住那个曾经溃不成军的自己,也足够让一个名字沉淀成心口一块不敢轻易触碰的化石。
可此刻,这块化石活了。
它就坐在我对面,隔着一桌杯盘狼藉,隔着我刻意经营的七年时光。
他变了。
轮廓比记忆里更深更硬,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像刀削过。
一身挺括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线条,确实有几分所谓的“精英气派”。
腕间那块表,我不懂牌子,但沉甸甸的光泽无声地诉说着价值不菲。
可他的眼神……那里面沉甸甸的东西,压得人喘不过气。
疲惫像蛛网般细细地缠在眼角眉梢,还有一层更深的、我读不懂也拒绝去读的东西,沉在眼底。
他安静地坐着,仿佛一个被精心装扮后推到台前的木偶,对二姨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置若罔闻,视线偶尔掠过桌面,却像在穿透桌面看某个虚无的点。
当二姨得意洋洋地抛出那句“周先生这么优秀还单身,可真是黄金单身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