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盯着那行"杀了拿着怀表的我"，指腹擦过字迹时沾到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带着刺鼻机油味的蓝色粘液。
这让他想起军事基地里那些泄露的神经传导液——三年前导致整个特种小队脑死亡的罪魁祸首。
货架阴影里传来金属摩擦声，穿白大褂的身影缓步走出。
这个林夏的右手己经异变成由手术刀、镊子和针管拼接而成的机械臂，肘关节处***的齿轮间卡着半片人类指甲。
"你迟到了37秒。
"她的机械臂发出精密仪器校准时的咔嗒声，"比起前99次循环的平均值。
"秦夜后退时撞倒的饮料架突然静止在半空。
十二罐可乐悬浮在离地二十公分的位置，铝制表面反射出无数个林夏正从不同货架后现身的画面。
每个版本的着装都带着微妙的时代差异：有个穿染血护士服的版本腰间别着上世纪90年代的传呼机；穿防弹衣的版本背着最新款的脉冲步枪；最角落里甚至有个全身缠满绷带的版本，绷带缝隙里渗出荧蓝色液体。
"别数了，这里共有127个我。
"机械臂林夏的瞳孔在说话时缩成两道荧光竖线，"都是被你——或者说被你体内那个程序——杀死的版本。
"右眼芯片突然弹出全息警告框，猩红的检测到递归实体增殖字样下滚动着快速增加的计数数字。
秦夜这才发现便利店突然变得拥挤的真正原因——每个货架之间的空隙里都站着不同死亡状态的自己。
左太阳穴被子弹贯穿的版本正机械性重复着扣扳机动作；胸口插着消防斧的版本每五秒会抽搐一次；最角落那个己经半丧尸化的版本，腐烂的指尖正在收银台上刻着"不要相信3：15"的字样。
"记忆坟场正在超载。
"机械臂林夏突然冲刺，手术刀划出的寒光在空气中留下数据流般的残影。
秦夜凭借0.5秒预判侧头避开，刀尖却还是划破了右眼下方。
没有鲜血涌出——伤口处飘散的是细小的二进制数字，像被风吹散的萤火虫般在空气中组成ERROR 404的提示。
悬浮的易拉罐突然暴雨般砸落。
秦夜抓起最近的啤酒瓶砸向地面，玻璃碎片在飞溅过程中违反物理法则地重组，最终凝结成一把黄铜钥匙。
这是他在第三次循环里学会的漏洞利用法——任何被暴力破坏的物体都有15%概率生成通行道具。
钥匙齿纹上精细刻着"v99.7"的编号。
钥匙插入收银机的瞬间，整个便利店像被按下暂停键。
所有林夏和丧尸都变成半透明状态，唯有机械臂版本还在以1/4正常速度移动。
秦夜注意到她脖颈后的条形码正在渗出沥青般的黑色物质，像活物般顺着锁骨爬向心脏位置。
"你还没发现吗？
"秦夜擦过她耳边时低语，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短暂的二维码图案，"你才是系统植入的杀毒程序。
"机械臂突然180度反转刺向自己主人。
林夏在最后一刻用怀表挡住刀尖，青铜表盖碎裂的声响中，秦夜看到表盘下藏着的不是机芯，而是微型全息投影仪——正在循环播放医疗舱里那个穿防护服的身影将手术刀捅入他右眼的画面。
世界开始崩溃。
货架像被点燃的纸张般卷曲焦黑，地砖缝隙涌出粘稠的蓝色数据流。
秦夜抓住正在虚化的林夏手腕，在她彻底消失前扯下了那条染血的护士铭牌。
金属牌背面用激光刻着一行小字：如果遇见眨眼不对称的我，给她看这个，落款处是串熟悉的军用编码——他所在特种部队的番号。
黑暗持续了比往常更久。
当秦夜重新恢复视觉时，他正站在诊所走廊的应急灯下。
荧光灯管以精确的2.33秒间隔闪烁，每次明暗交替时，墙上的血手印都会向诊室方向移动五公分。
最深处那间诊室的门牌在渗血——"林夏"的"夏"字正不断在繁简体之间切换，每次变化都伴随指甲刮擦玻璃的刺耳声响。
推门看见的景象让秦夜胃部痉挛。
七个林夏被手术线缝合成人肉屏障，她们的脊椎以违背解剖学的方式缠绕成螺旋柱。
最中央那个捧着怀表的抬起头，右眼是正常的褐色瞳孔，左眼却完全由精密的齿轮构成，转动时发出钟表般的滴答声。
她脚边躺着二十七具秦夜的尸体，每具心口都插着不同款式的钥匙，最新鲜的那具手里还攥着半张照片——是秦夜记忆中早己焚毁的童年全家福。
"这次居然拿到了铭牌。
"齿轮眼林夏的声音像老式留声机卡带，"看来127号的我终于学会合作了。
"她脖颈处的皮肤突然翻起，露出下面闪着蓝光的量子处理器。
解开护士服第三颗纽扣，她胸口皮肤下嵌着的微型屏幕正在播放陌生画面：成年的秦夜穿着白色实验服，正在往某个被束缚的林夏脊椎里注射发光液体。
背景里悬浮着上百个休眠舱，每个舱体里都沉睡着面容相似的女性。
"欢迎来到第100次循环的核心漏洞。
"她按下怀表侧面的隐藏按钮，所有尸体突然同步睁开发光的眼睛，"现在让我们看看..."齿轮左眼突然弹出，由无数纳米导线悬挂在空中，"...到底谁才是被植入的病毒程序。
"悬浮的眼球投射出全息影像：十二岁的秦夜正在军事基地医疗室里尖叫，而按着他右臂的医生——长着和林夏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