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若在镜廊看见自己,务必剜去双眼。
手机屏幕在祠堂幽暗的穿堂风里忽明忽暗,父亲发来的《怀远堂祭祀守则》文档在午夜十二点准时弹出。
我斜倚在褪色的万字纹靠背椅上,香炉青烟在手机蓝光里扭曲成蛇形。
"第一条:祭祀全程需穿靛青麻衣,不得佩戴任何金属物件。
"我扯了扯身上这件散发着樟脑味的对襟长衫,领口粗粝的针脚磨得后颈发红。
供桌上三牲头颅在烛火中投下巨大阴影,牛眼黑洞洞地凝视着我。
手机突然震动,文档自动向下滚动,猩红加粗的字体在黑暗里渗出血色。
"第五条:若烛火转为青碧色,即刻割破左手无名指将血滴入香炉,切莫回头。
"供桌两侧的白烛就在这时突兀地变色,烛芯爆出幽蓝火星。
我的影子在青碧色火焰中暴涨,像具被拉长的尸体贴在斑驳墙面上。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绣花鞋踩着青砖地,缎面摩擦着砖缝里的陈年血迹。
"阿雯?
"我攥着水果刀转头,堂妹穿着月白旗袍站在天井里,裙摆渗着深色水渍。
她垂着头,湿发黏在青白的脸颊上,右手保持着敲手机的姿势,和我三小时前在家族群看到她发定位时一模一样。
文档继续自动翻页,朱砂批注的守则第六条浮现在屏幕上:"戌时三刻若见族人着白衣,当以铜盆覆面,速离祠堂。
"可我分明记得,阿雯昨天还穿着牛仔外套在朋友圈晒***。
供桌上的檀香突然炸开一簇火花,阿雯的倒影在青砖地上缓缓爬行,脖颈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
我想起文档里用繁体字加注的小字,"活人祭牲,皆披人皮"。
冷汗顺着脊梁滑进麻衣,布料吸了汗变得格外沉重,像是无数双手在扯着我的衣角。
"哥,该添灯油了。
"阿雯的声音带着水底传来的咕噜声,她抬起头的瞬间,我看见她瞳孔里映出的自己。
麻衣领口不知何时爬满了霉斑,那些灰绿色菌丝正顺着脖颈向脸颊蔓延。
文档突然发出刺耳的提示音,血红的第七条在屏幕上跳动:"丑时若见自身着彩,当剜心剔骨以谢先祖。
"供桌下的铜盆突然翻倒,暗红液体漫过青砖,我这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