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疼痛文学》
“千羽，程千羽！”
他被一声声的呼唤拉回了神，将他魂魄拉回身体的是肩膀上突然升高的类似人的体温。
程千羽回过头，木讷地盯着将他桌子围得水泄不通的几名同学。
“千羽，你中午能帮我们带饭吗？”
他堆着笑脸地盯着瘦弱的程千羽。
面对他人的请求，程千羽思索片刻还是决心接受：“那你们的饭卡先拿给我？”
提出请求的那人挠了挠头，嬉皮笑脸地说：“我们饭卡都落寝室里了，这次先刷你的吧，下回有机会还你。”
语罢，围住桌子的几人不约而同地散开，自觉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程千羽犹豫了片刻，他抬起头，将西周环视了一圈，却没有与任何人对视。
“行……好的。”
他自顾自地呢喃道，他并不打算回答别人，这句回应于他而言更像是一句无端的自语。
……“是要在篮球场找他们吧…”烈日之下，红蓝色彩映的篮球场，阳光将地面晒得滚烫，仿佛能蒸腾起阵阵热气。
那些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的边，却又被那不断晃动的黑影瞬间覆盖。
青春的呼喊声、球鞋与地面的摩擦声，混杂着荷尔蒙的气息，在这一方天地间进行着激烈的竞争与对抗。
少年的声音对于坐在树下的程千羽而言，甚至无法盖过那萦绕于树干的虫鸣，委托他的那几人没有在他的眼眸中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踪迹。
他焦急地等待着，明知道这一行为不会有结果，程千羽随着结束了运动，三五成群的少女们一道躲进了宿舍楼的阴影内部。
筋疲力尽，这是程千羽提着两大袋食物到达自己所住的楼层后的唯一感受。
他拖着沉重步伐，挪到了那扇标着自己宿舍号的铁门前。
“你怎么才来啊！
打算饿死我们啊！”
程千羽正欲伸手开门，却被这股几乎压得他无法呼吸的怒气而停下了动作。
他似赎罪般的笑脸回过身对他们进行迎候。
“东西呢？”
那人看见了程千羽手中提着的物品，但他清楚，明知故问才能更加提高自己的震慑力。
话落，程千羽连忙将手中的袋子推到了他身前。
“我在体育场……不对……篮球场那里没有……”“这都凉了怎么吃啊！”
他的同学显然没有耐心听程千羽那如同弱虫般的解释，蛮不讲理的态度令程千羽不敢再出一声以回应。
“这样吧。”
他一把夺过过程千羽手中的袋子，“这饭就当是你请我们的补偿了，别再找我们要钱了昂！”
程千羽垂着脑袋，丝毫不与其搭话。
那人长脸上的愤怒在顷刻之间转变为对眼前少年懦弱的讥讽。
“听见没！
行不行！”
他发出了远超于正常交流的巨大响动，那震荡的声浪将其他宿舍紧闭着的门用力地撞开，无数同学的脑袋从中钻出，好奇地观望着这场有主的剧目。
眼见气氛己经烘托到位，他咧嘴一笑，坚硬的手掌与程千羽的脸接触，他感受着程千羽如鼓点般急促跳动的心脏。
“不回答？
那老子就送你回宿舍好好想想！”
说罢，他猛然用力，将给程千羽一巴掌与让他撞向铁门，这两件事在同时完成。
“咚！”
程千羽想起了那熟悉的声响，他清楚这是自己的头颅与门把手进行了亲密的接触才会使声音如此清脆。
他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头部的疼痛令快速起身这件事对他来说变得相当困难。
“他妈的搞什么啊！”
“吵死了！”
“要打他妈出去打啊！
畜生”“……”程千羽清晰地听着朝夕相处的舍友们口中发出的尖锐声音。
他如同临死挣扎般地爬了起来，笑容从未在他的脸上消失过。
“对不起各位……对不起。”
夕阳照耀着结束了一天繁重课业，精神不振的学生们，他们拖着疲软的身体，如同赶尸一般奔赴向各自的家中。
夕阳的余晖如残血般洒落在结束了一天繁重课业的少年们身上，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神色萎靡，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如同赶尸一般朝着各自的家中机械地奔去。
程千羽伫立在宿舍楼的窗边，目光沉静地俯瞰着学校的大门。
他的心中打定主意，打算留在学校里，独享那孤独却又难得安逸的环境，暂且忘却外界的纷纷扰扰。
他望着平日里昂首挺胸的太阳，此时却仿佛一位迟暮的老者，低垂着脑袋，缓缓地离开了天空这个绚丽的舞台。
不多时，皎洁的月亮带着那看不见的星辰，迈着轻盈而神秘的步伐，将蓝色的夜幕轻轻取下，又小心翼翼地换上了黑色的幕布，正式而庄重地宣告着夜晚的来临。
洗漱过后，程千羽默不作声地倒在床上，空旷无人的寝室里，阴森与诡异如同一团无形的迷雾，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他仍能清晰地感觉到头部在隐隐作痛，那些屈辱的画面如同恶鬼般在脑海中不断闪现，想着那些人对自己无情的嘲弄，愤怒与无可奈何的情绪如同一团乱麻，紧紧地缠绕在他的心头……“咚咚……咚咚……”那熟悉而又令人胆寒的声音，仿佛从深邃的地狱传来，又一次在他的耳边轰然响起，仿佛是命运的诅咒，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我们，明天见。”
又是一次从噩梦中骤然惊醒，程千羽对这个过程己然轻车熟路。
他的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仿佛被这无尽的噩梦折磨得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机。
“羽将军，我就一天不在，咋感觉你一天比一天阴暗了？”
郑金灏拍着程千羽的肩膀，脸上挂着关切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担忧，正对着心力交瘁的程千羽，向他表达着内心的疑虑。
“我没事。”
程千羽有气无力地回应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仿佛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认真的，有事你说，你跟我憋啥呢？”
郑金灏皱着眉头，不依不饶地追问道，那眼神中充满了对好友的关心。
程千羽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人满为患的教室，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真没事。”
“好吧。”
郑金灏忧心忡忡地转过身，为下一堂课做着准备，那背影中带着一丝无奈。
就在这时，教室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如同一阵狂风，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教历史的班主任两手空空地踏入了教室的地板，他的脸色异常凝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同学们，今天我们提前放学。”
他说话含糊不清，每吐出几个字就要喘半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继续发言，“不允许留校，必须回家，……要……要去避难所避难，今晚有危险。”
“耶——”教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同学们兴奋地议论纷纷，仿佛即将迎来一场***的冒险，却不知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危机。
程千羽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周围欢呼的同学，心中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良久他才明白，这是自己心中莫名的不安，如同一片乌云，笼罩在心头。
程千羽回到家中，迎接他的依旧是那扇会咬牙作响的门，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灯己经亮了，显然父亲己经先一步前往了避难所，整个屋子中空无一人，弥漫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仿佛是一座被遗忘的孤岛。
黑色的小行李箱半掩在门后，上面贴着一张白色的纸条：“行李（程千羽）”。
程千羽心中一暖，是啊，自己的父亲就是如此，不善于表达，但总是在默默地关心着他，那纸条上的字迹虽然简单，却充满了温暖。
他将纸条叠好，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裤兜里，提起行李箱，毅然转身走出了家门。
“羽将军！
***还没收拾好呢？
我真得上楼踹你了！”
郑金灏的叫声如同一头雄狮的怒吼，远远地传了过来，震得人耳朵生疼。
“来啦来啦！
催啥呢！”
程千羽回应道，加快了脚步，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两人会合后，便朝着避难所走去，那步伐中带着一丝坚定，仿佛在走向未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