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母亲就教导我,这个世界的水很深,遇人不可全盘托出,免得招来意外之灾。”
“所以今天钓鱼遇上那几位看不出来历的人时,我并未告诉他们部落的真正位置。”
“于是现在被人堵在了自家的大门口。”
“若是一般人如此鲁莽,我大可警告他,我的爷爷是族长,这时候,他们多半会卖我几分面子。”
“可遇到这种不一般的人,那我就没招了。”
……“刚他?”
“你去。”
“你怎么不去?”
“我只是个连神庭都没打开的废物呀!”
“那我也不去。”
“怕了?”
“怕?
我堂堂南禹部落第一天才从呱呱落地的那天起,‘怕’字就被我整死了。”
“那你去。”
“……”“不说话,那你还刚个屁,认个怂吧。”
“好勒。”
“哈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缘分一字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周彻丢下大鱼,脸上堆满笑容,手掌在衣襟上拭了拭,摊开双臂走了过去。
“兄台,我们又见面了。”
说着,他就要去搂那男子,只是没成功,被对方皱起的眉头劝退了。
于是他只好转向男子身旁的两人,见对方均是女子,又改成了握手。
可惜,依然没成功,对面像是避瘟猪一样退了好几步。
周彻只得悻悻然收了手。
“在下周彻,几位一看就是大地方来的,光临寒地,蓬荜生辉,一定要多住几天,好让小弟我尽到地主之宜。”
“今日之事,实属无奈,我母亲从小就教育我,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才对各位开了个小玩笑,算来算去,终究还是教育出了问题。”
“所以说,咱们今后有了后人,教育方面一定要重视起来。”
见对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周彻连忙说完最后一句话,闭上了嘴。
“对了,我爷爷是南禹部落的首领。”
话罢,周彻便目不转睛地瞧着对方的表情,看能不能从中看出些心虚之类的心理活动,可等了半响,对方依然摆出一副古井无波的嘴脸,不禁令他感慨,爷爷的名头终究响彻的范围有限。
离远了,和屁没啥两样。
“此处有只妖,你爷爷可熟。”
又过了片刻,领头的男子终归是冷冰冰地开口了。
“熟…特熟,我爷爷在我这个年纪,他们就己经认识了,那不是吹,像铁哥们一样。”
周彻道:“你们找他有事?”
“借点东西。”
“唔…借东西只怕有点难,据我观察那位大人把家产看得很紧,你想我们部落每年去拜山送出的礼加起来都可以堆成小山了,可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回过一件礼,半件都没有。
冒昧问一下,你们借的东西贵重嘛?”
“一件小东西,不贵重。”
“那行,包在我身上,不对,是我爷爷身上。”
“这次没说谎?”
“唔…这次应该问题不大,不过我得再啰嗦一句,真不贵重?”
“不贵重。”
“稳了。”
周彻很有信心的保证,“说了这么多,还未请教三位大名。”
“梧一搏。”
周彻又看向另外两位女子,只听其中一女用黄莺出谷的声音报出了家门。
“这是我家小姐,凤彩,我叫夏辞。”
“嘶,莫不是是天虞宗宗主之子,当代南山疆域的绝世天骄梧一搏?
而这位仙子莫不是十几年前凤皇大人喜得的爱女,凤彩仙子?”
听完后,周彻头皮都麻了,一阵后怕的凉意冲上了脊梁骨,再冲上了天灵盖。
须知在这地辐辽阔南山疆域,有三大宗门超然于世!
甚至还有人编出了一首歌谣来赞叹这南山疆域的三根定海神针。
南山疆域分三山,招摇山麓漓江缠。
归门深处藏玉壤,天虞之穴转涅槃。
而这里面的天虞便说的便是那三根神针之一的——天虞宗。
周彻在心底狠狠地感谢着自己,幸亏今天早早低下了头,若是仗着爷爷的名头把事情闹大,那只怕整个南禹部落的今夜都将变成绝响。
说完,周彻见几人也不回话,但从那侍女嘴角得意的浅笑可以看出,他们的来历是真实的,于是连忙主动搭话。
“难怪今日出门的时候,有只喜鹊落在梢头,原来是有如此尊贵的客人莅临,此地天寒地冻,不如我带诸位去老头子那儿坐坐?”
“好。”
旋即周彻回头朝阿寻动了动眉,算是打了声招呼后,便丢下了他领着几人进了部落。
风雪中,周彻的奉承声隐隐传来。
“梧公子,你是如何一开始就得知我骗了你?”
“曾路过。”
“那你去过那让人反胃的余高部落了?”
“见过一条蛇。”
“……那条蛇可是余高山脉里面的大妖,对余高族可狠了,据说下山吃人是常有的事,而且还企图染指我族的灵露,每次在拜山之前便派遣余高族的小崽子们来抢,这里面又数那只矮猫和一个病鬼最令人讨厌,今年要是再遇上了,我得整死他。”
……当声音渐行渐远后,阿寻将视线放在了脚边大鱼身上,此鱼名为赤鲶,是父亲早些年为他寻来的鱼苗,其肉质鲜美细腻,有温养魂念的作用。
“死老爹心真狠,明知我旧疾将发,也不说缓些时日再走。”
“离开快到一年了吧,也不知是否尚有重逢日。”
“罢了,先回家,这个冬天过完就得出趟远门,还有很多东西没准备好。”
收起思绪,阿寻担着鱼竿迈步朝前走去,那条丈许赤鲶也忽然离开了地面,轻飘飘地飘在了阿寻的身后。
这股裹住赤鲶的无形力量。
名为。
念力。
......南禺部落,依山而建,晚间灯盏亮起后,从山脚望上去,像是有数不清的萤火在散着清光。
光线虽弱,却依旧能将部落和外面分割成两个世界。
一个温暖,一个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