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芳婷摸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李明峰嚣张的声音清晰地传出："公司早就是空壳了，你能拿到一分钱算我输......"然后是陈玲威胁她父亲的那段。
窗外霓虹灯闪烁，照在她手中渐渐捏变形的易拉罐上。
铝皮刺入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
手机突然震动。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李明峰正搂着大肚子的小三在高端母婴店购物，配文是："谢谢姐姐成全~"赵芳婷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突然笑了。
她慢慢走到窗前，将签好的离婚协议撕成碎片，撒向窗外的江水。
"李明峰......"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像在念一句诅咒，"陈玲......林玲......"转身时，她拨通了卡片上的预约电话："翡翠阁是吗？
我要订明晚的位子。
"挂掉电话，赵芳婷从行李箱夹层取出一个小本子，翻开第一页，用力写下三个名字。
笔尖划破纸张，像刀锋划过仇人的咽喉。
翡翠阁的包厢门在赵芳婷面前无声滑开。
"来了？
"女人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像一把柔软的刀。
赵芳婷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廉价手提包的带子。
包厢里只点了一盏暗红色的灯，照得满墙古董摆件像浸在血里。
那个戴墨镜的女人坐在最里面的阴影处，红唇在灯光下格外刺目。
"坐。
"女人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赵芳婷刚坐下，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和李明峰衣服上的一模一样。
她的后背瞬间绷首。
"别紧张。
"女人轻笑一声，推过来一杯茶，"先喝点热的。
你脸色很差。
"赵芳婷没动。
这三天她几乎没吃没睡，腹部时不时传来隐痛，但再饿也不会随便喝陌生人给的饮料——这个教训是用流产换来的。
"警惕性不错。
"女人似乎看穿她的想法，自己先抿了一口，"我叫周慕云。
"名字有点耳熟。
赵芳婷皱眉思索，突然瞪大眼睛——周慕云，二十年前叱咤商界的"翡翠女王"，后来突然销声匿迹。
传闻她卷走了某个富豪大半家产......"看来听说过我。
"周慕云摘下墨镜。
赵芳婷倒吸一口冷气。
女人右眼下方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条蜈蚣趴在原本精致的脸上。
更让她心惊的是，那道疤的位置和自己脖子上被李明峰用烟头烫的伤几乎一样。
"李家的男人，品味总是相似。
"周慕云轻抚自己的伤疤，"不过你比我幸运，他至少没碰你的脸。
""你认识李明峰？
"赵芳婷声音发紧。
"何止认识。
"周慕云从爱马仕包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先看个视频吧。
"屏幕亮起，画面是李家别墅的厨房。
日期显示是去年赵芳婷流产前一天。
李明峰和陈玲背对镜头站在料理台前。
"药放够了吗？
"陈玲的声音从视频里传出，尖细得像指甲刮玻璃。
"放心，医生说了，这个剂量刚好能流掉孩子又不会太伤身体。
"李明峰的回答让赵芳婷浑身血液凝固。
陈玲哼了一声："伤身体又怎样？
反正要离婚了。
这孩子不能留，会影响我们转移财产的计划。
"视频突然切换到医院场景。
赵芳婷看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而主治医生正在和门外的人交谈——镜头拉近，是李明峰塞给医生一个厚厚的信封。
"保证她以后怀不上。
"李明峰的声音像毒蛇钻进耳朵，"这样她就没资格分孩子的抚养费。
"赵芳婷猛地站起来，打翻了茶杯。
滚烫的茶水泼在手上，她却感觉不到疼。
那天她醒来后，李明峰跪在病床边哭得像个孩子，说是她不小心摔下楼梯导致的流产......"畜生......"她牙关打颤，眼前一阵阵发黑。
周慕云冷静地递来手帕："这只是开始。
李家父子害过的女人，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为什么给我看这些？
"赵芳婷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你想得到什么？
"周慕云突然笑了。
她起身走到赵芳婷身边，身上那股香水味更浓了。
墙上镜子映出两人的侧影——相似的伤痕，同样燃烧着恨意的眼睛。
"看到你，就像看到二十年前的我。
"周慕云冰凉的手指抚过赵芳婷脖子上的伤疤，"不同的是，我现在有能力让那些畜生付出代价。
"她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李明峰最近在谈的城南地块，标书在这里。
他贿赂了三位评审，名单在后面。
"赵芳婷没接："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
"周慕云冷笑，"我是在帮自己。
李明峰的父亲李国栋当年怎么对我的，我就要他儿子十倍偿还。
"她突然压低声音，"而且，你以为你的流产真是意外？
"赵芳婷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
""你流产前一周，是不是参加了李家老宅的家宴？
"记忆如潮水涌来。
那天陈玲特意嘱咐她必须到场，还亲自给她倒了杯参茶，说是补身子......"他们在茶里加了米非司酮。
"周慕云的话像一记重锤，"这种药48小时内服用会导致流产。
你那天是不是突然腹痛？
"赵芳婷双腿发软。
她记得，记得清清楚楚——宴会中途她突然绞痛，陈玲还"贴心"地让司机送她回家，第二天就"意外"摔下楼梯......"呕——"她猛地弯腰干呕起来，却只吐出一些酸水。
周慕云轻轻拍她的背："恨吗？
"赵芳婷抬头，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血红，像头濒死的兽。
"我要他们死。
"她一字一顿地说。
"死太便宜了。
"周慕云从珠宝盒里取出一块精致腕表，"戴上这个。
内置录音设备，能连续工作72小时。
"赵芳婷机械地戴上表。
表带触到皮肤的瞬间，她突然想起什么："你怎么有李家内部的监控？
"周慕云的红唇勾起一抹神秘弧度："因为现在的李家保姆，是我二十年前的丫鬟。
"离开翡翠阁时，赵芳婷的包里多了一个文件夹。
她站在霓虹灯下翻开第一页——是李明峰和小三林玲的酒店开房记录，足足二十七次，最早的一次竟然是在她流产前两周。
最讽刺的是，每次房费都走公司账，消费类别写的是"客户招待"。
赵芳婷突然笑了，笑声惊飞了路边的一群鸽子。
路人纷纷侧目，以为这是个醉酒的疯女人。
没人知道，这个看似崩溃的女人正用前所未有的清醒头脑规划着一场复仇。
手机突然震动。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李明峰搂着大肚子的林玲在母婴店购物，配文是："谢谢姐姐腾位置~"赵芳婷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突然按住腹部——一阵熟悉的绞痛袭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剧烈。
她踉跄几步，视线模糊间看到街对面"仁爱医院"的灯牌。
"救......命......"她艰难地挪动脚步，却在台阶上栽倒了。
再次醒来时，刺眼的白光让她本能地闭眼。
消毒水味，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还有......一个熟悉的男声？
"......必须确保她不能再生育。
"是李明峰！
赵芳婷立刻保持闭眼装睡。
"李总放心，上次手术己经造成永久性损伤。
"这个声音......是当初给她做流产手术的刘主任！
"不过这次大出血比较麻烦，可能需要切除部分***......""那就切。
"李明峰的语气像在讨论天气，"反正玲玲己经怀上了。
"脚步声远去后，赵芳婷缓缓睁开眼。
她抬起手腕，周慕云给的表静静地闪着绿灯——录音中。
病房门再次打开，一个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醒了？
要打止血针。
"赵芳婷虚弱地点头，在护士转身时迅速查看手表——电量充足，录音正常。
她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护士小姐......"她故意气若游丝，"我......还能生孩子吗？
"护士动作一顿，眼神闪烁："这个......要问主治医生。
""刘主任刚才是不是说......我要切除***？
"赵芳婷挤出两行眼泪，"求求你告诉我实话......"护士犹豫片刻，终于压低声音："其实......你不用切的。
但李总坚持......"她突然警觉地闭嘴，"你还是问医生吧。
"针头刺入血管时，赵芳婷默默记下护士的工牌号——王小雨。
或许将来用得着。
半夜，赵芳婷被腹部的剧痛惊醒。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划出森冷的条纹。
她摸索着按下呼叫铃，却无人应答。
痛......像是有人在她肚子里搅动刀片。
赵芳婷蜷缩成一团，冷汗浸透病号服。
恍惚间，她看见一个小男孩站在床边——和她梦里出现过的一模一样，那是她幻想中孩子的模样。
"妈妈要活下去......"男孩伸手抚摸她的脸，指尖却穿过她的身体，"为我报仇......""孩子......"赵芳婷想去抓那只小手，却扑了个空。
再抬头时，男孩己经不见了，只有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还没睡？
"刘主任带着两个实习生走进来，白大褂下露出一条名贵的皮带——李明峰送的？
"准备做个小检查。
"赵芳婷立刻启动手表录音："主任......我到底怎么了？
""输卵管破裂导致内出血。
"刘主任头也不抬地准备器械，"需要紧急手术。
""会......影响生育吗？
"赵芳婷颤抖着问。
刘主任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古怪："李太太，你本来就不能再孕了。
上次流产手术时我们就......"他突然住口，对实习生使个眼色，"先去做术前准备。
"等人都出去后，赵芳婷强忍疼痛查看手表——绿灯依然亮着。
她必须保住这段录音。
手术同意书送来了。
赵芳婷假装虚弱得拿不稳笔，趁机扫过条款——上面赫然写着"自愿接受***次全切除术"！
"这......"她手指发抖，"为什么要切***？
"送文件的住院医眼神躲闪："这是刘主任的建议......""我要见刘主任。
"赵芳婷突然提高音量，"现在！
"十分钟后，刘主任不耐烦地出现："又怎么了？
""为什么要切我的***？
"赵芳婷首视他的眼睛，"我刚才听你说只是输卵管问题！
"刘主任脸色一变："你听错了。
不切除***会有生命危险。
""是吗？
"赵芳婷突然笑了，举起手腕上的表，"那这段话怎么解释？
"她按下播放键，刘主任自己的声音清晰地传出："......上次手术己经造成永久性损伤......这次大出血比较麻烦......"刘主任的脸瞬间惨白："你......""我要转院。
"赵芳婷一字一顿地说，"现在。
""不行！
"刘主任伸手要抢她的表，"李总交代......""李总交代你要弄死我？
"赵芳婷突然拔掉输液针，鲜血顺着手背流下，"你知道故意伤害罪判几年吗？
"刘主任僵在原地。
赵芳婷趁机按下床头铃，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救命啊！
医生要杀人！
"走廊上立刻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刘主任慌乱中撞翻了器械盘，手术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回事？
"值班的副院长带着保安冲进来。
赵芳婷立刻泪如雨下："他要强行给我做***切除手术！
我有录音证据！
"场面一片混乱。
刘主任被控制住，而赵芳婷被迅速转移到VIP病房。
天亮时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周慕云。
"精彩。
"她鼓掌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刘主任己经交代了所有事，包括李明峰给他的三笔贿赂。
"赵芳婷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异常明亮："我要他身败名裂。
""不急。
"周慕云递给她一部新手机，"先看看这个。
"手机上是李明峰公司的实时股价——正在暴跌。
标题显示《惊爆！
某上市公司CEO涉嫌贿赂、故意伤害》。
"这只是开胃菜。
"周慕云笑着点开另一个视频——李家别墅里，陈玲正歇斯底里地砸东西，而李明峰对着电话怒吼："不管花多少钱，把热搜撤下来！
"赵芳婷盯着屏幕，突然发现背景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她的闺蜜苏雯，正穿着睡衣从二楼下来！
她失声叫道: "苏雯？！
""惊喜吗？
"周慕云冷笑，"她上个月就搬进李家了。
陈玲的干女儿......或者说，李明峰的新欢二号？
"赵芳婷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苏雯，她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婚礼上的伴娘，流产时"唯一"来医院陪她的人......原来早就是条毒蛇。
"接下来怎么做？
"她抬头问周慕云，眼神冷得像冰。
周慕云从包里取出一套黑色西装："先换掉这身病号服。
我带你去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