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的墙被雨水洗得发亮，砖缝里的青苔绿得逼眼，像是浸在时光里的旧事。
郑知源带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校门，操场中央的校徽撞进眼里——一本翻开的石雕书，书页上的校训用隶书刻着，古拙的笔画在雨雾里透着股庄重。
校园里爬满紫藤的花架还在滴水，甜香混着泥土气漫过来，倒让他紧绷的肩松了些。
一楼高三办公室的门被他敲出轻响，推门时正撞见个戴粉色边框眼镜的老师，齐刘海搭在额前。
“新来的转学生吧？
看着面生，哪个班的？”
熙然的声音像浸了温水，软乎乎的。
郑知源微微欠身，声音清润：“老师好，我是9班的。”
“那去找你们班主任报到吧，”熙然抬手往窗边指，“她办公桌就在那儿。”
“谢谢老师。”
他点头应着，走到窗边时，指尖攥书包带的力道紧了紧。
“老师您好，我是新来的转校生。”
正低头写着什么的老师闻声转头，一身挺括的职业套装，淡妆衬得眉眼清利。
海月扶了扶眼镜，语气带点严肃：“你叫郑知源？”
“是的。”
他喉结动了动，把后半句“请多指教”咽了回去。
海月忽然弯起嘴角，眼里漾开点笑意：“好名字，‘智慧有源’啊。”
她抬腕看了眼表，“早读结束带你去班级，第一节是我的课。”
说完便转回去忙手里的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漫过来。
隔壁办公桌突然炸起一声拍响。
“你说你！
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不是迟到就是逃课，多少老师找我告状了……”张老师的声音裹着火气。
郑知源下意识望过去。
少年侧脸浸在晨光里，头发乱得像被风揉过，看着带点漫不经心的野气，可眼尾扫过的光却亮得让人不敢久看。
高挺的鼻梁侧投着浅影，剑眉下一双欧式双眼皮格外惹眼，瞳仁黑得像浸在水里的墨，泛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他望着窗外的雨帘，仿佛办公室的嘈杂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那双眼忽然转过来，精准地撞上郑知源的视线。
他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个散漫的笑，眼里的光像淬了星子。
郑知源猛地低下头，耳尖有点发烫，手指把书包带攥得更紧了。
“周辞珩！
你到底听没听？”
张老师的声音又高了些，“***多少次了？
对得起你爸妈吗？”
“张老师，对他多说无益，”海月朝那边挥挥手，“教育到了就行，剩下的叫家长来谈吧。”
谁都知道周辞珩是办公室常客，打架、逃课、迟到，早成了家常便饭。
“早读快结束了，郑知源，走吧。”
海月起身时，郑知源瞥见那道目光还黏在自己身上，像带着点温度的羽毛。
高三（9）班的喧闹在海月进门时戛然而止。
“这是新转来的郑知源，大家欢迎。”
她站在讲台边介绍，掌声稀稀拉拉的，底下窸窸窣窣的议论像翻书页。
“咱们班同学都随和，很快就能熟络的。”
她半开玩笑地补了句。
后排突然传来压低的兴奋声：“颜哥！
颜哥！
看转校生！
这脸蛋，有点东西啊！”
张极盛摇着旁边人的胳膊。
被摇的人没抬头，声音懒懒散散的：“听见了，耳朵没聋。”
张极盛不依不饶，“真不看一眼？”
“张极盛，闭嘴。”
颜梦泽终于抬眼，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可目光扫过讲台时，却猛地顿住了。
讲台上的郑知源穿着蓝白校服，阳光透过窗户淌在他冷白的皮肤上，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侧脸的线条干净得像被雨洗过。
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郑知源的目光正扫过教室，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桃花眼里。
那双眼长在棱角分明的脸上，淡眉斜挑着，眼尾微微上翘，看着多情，却又透着点疏离的冷。
他愣了愣，对方己经冲他扬了扬下巴，眼神里带着点探究的玩味。
“颜哥？
你咋了？”
张极盛的声音把颜梦泽拽回神，他忽然觉得耳根有点热，像是被阳光烤的。
“好了，下课再聊，上课了。”
海月拍了拍讲台，“郑知源，你去季洛云旁边坐，倒数第三排靠墙的位置，俩学霸正好作伴。”
郑知源往座位走时，余光里总觉得有道视线跟着，他抿了抿唇，加快了脚步。
下课铃刚响，郑知源的座位就被围了起来。
几十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有人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好，我叫严辅圆，交个朋友呗？”
他愣了愣，，才慢慢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