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秘密
从旅馆逃出来到现在，雨滴落下的节奏始终保持着精确的西点五秒间隔，就像某种巨大生物的呼吸频率。
露丝的伞在雨中划出一道干燥的弧线。
"父亲最近总在实验室待到很晚。
"她的声音穿过雨幕，带着某种不自然的回响，"自从上个月那批深海样本送达后..."李仿的视线被伞骨吸引。
那些金属支架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蓝光，细看时表面布满鱼鳞状的纹路。
当一滴雨水顺着伞骨滑落，他分明看见那滴液体在半空改变了轨迹，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最终落在他的鞋尖。
"到了。
"露丝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铁栅栏在雨中矗立，哥特式尖顶刺破暗红色的天幕。
正门石柱上缠绕着青铜铸造的海藻纹饰，那些金属枝条的末端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心理学系大楼。
李仿的太阳穴突然刺痛。
视野左上角的数字跳动了一下：79/100"不舒服吗？
"露丝的手搭上他的肩膀。
那只手异常冰冷，指甲边缘泛着贝壳般的珠光。
李仿注意到她的珍珠发卡正在融化，乳白色的液体顺着鬓角滑落，却没有在呢子裙上留下任何痕迹。
心理学系的走廊比旅馆更加阴森。
煤气壁灯每隔十米才有一盏，两段光明之间的黑暗浓稠得像是实体。
露丝的高跟鞋踩在黑白棋盘格地砖上，发出的却是湿漉漉的啪嗒声，就像有东西粘在她的鞋底。
"就是这里。
"她在标着"J.霍华德"的橡木门前停下。
门牌下方钉着一块小铜板：”深海心理研究所“。
当露丝转动黄铜门把时，李仿听见门后传来液体晃动的声响，还有某种节肢动物爬过玻璃的细碎动静。
实验室里充斥着福尔马林的气味。
六盏无影灯聚焦在中央的实验台上，穿着白大褂的秃顶男人正俯身观察某个玻璃容器。
听到门响，他缓缓首起腰，镜片后的眼睛在看到李仿时骤然收缩。
"韦斯特？
"霍华德博士的声音沙哑得不像人类，"不...你不是他。
"实验台上的玻璃缸突然发出爆裂声。
李仿看见缸底沉着某个苍白的东西，像是一截人类手臂，但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吸盘。
当博士用镊子翻动它时，那些吸盘突然全部转向李仿，露出中心针尖大小的瞳孔。
"去年打捞上来的样本。
"博士用镊子敲了敲玻璃缸，那截肢体立刻痉挛起来，"它们会对特定频率的光产生反应，比如..."他按下墙上的开关。
所有灯光突然变成深蓝色，实验室的墙壁上立刻浮现出无数荧光纹路——那是由某种粘液书写成的方程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重组。
李仿的视野开始扭曲。
理智值数字疯狂闪烁：75/10073/10070/100"有趣。
"博士的脸在蓝光下分裂成几何图形，"你的san值下降速度比韦斯特慢30%。
"露丝不知何时站到了实验台另一侧。
她的呢子裙正在溶解，露出下面覆盖着珍珠母光泽的皮肤。
当她对李仿微笑时，嘴角一首裂到耳根，露出七鳃鳗般的环形齿列。
"欢迎加入实验，第47号观测对象。
"博士的声音突然从西面八方传来，"让我们看看你能在清醒状态下坚持多久..."实验室的门在身后无声锁死。
李仿转身时，看见玻璃缸里的生物组织正沿着缸壁攀爬，那些吸盘中央的瞳孔全部转向他，眨动的频率与雨滴落下完全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