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传来细碎的呜咽,她循声走去,却在看到那个蜷缩在垃圾桶旁的身影时,骤然收住了脚步。
那是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裙摆被污渍染得斑驳,***的脚踝上有几道青紫的伤痕,正抱着膝盖小声发抖。
可当沈砚的目光扫过她颈间那道若隐若现的、与记忆中完全重合的银链时,握着短刃的手猛地收紧——三年前,那个在爆炸现场消失的、她以为早己化为灰烬的人,此刻正用一双湿漉漉的、带着惊恐的眼睛望着她。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腐烂的气味,沈砚能听见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
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眼前的人柔弱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羽毛,可沈砚忘不了,三年前那场让她失去一切的大火里,那个背影决绝得如同淬了毒的冰。
“你……”沈砚的声音嘶哑得厉害,短刃几乎要被指骨捏碎,“还活着?”
女人瑟缩了一下,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那枚银链,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一点破碎的光,像极了当年她们在教堂里交换信物时,窗外落进来的那一缕月光。
误会像盘根错节的藤蔓,早己缠得沈砚心口生疼。
可此刻,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她突然不确定,自己日夜演练的复仇,究竟该落向何方。
沈砚的呼吸陡然粗重,短刃在掌心转了半圈,寒光擦着自己的裤缝掠过。
她往前走了两步,巷壁上的青苔被鞋底碾出湿滑的痕迹,每一步都像踩在三年前那场大火的余烬里。
“说话。”
她的声音裹着冰碴,“当年为什么跑?”
女人猛地闭上眼,泪珠砸在手背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她似乎想摇头,脖颈却僵硬得像生了锈,只能徒劳地张着嘴,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嗬嗬”声,像被扼住了喉咙的鸟。
沈砚的目光扫过她脚踝上的青紫,那形状不像磕碰,倒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攥过。
心头莫名一紧,随即又被翻涌的恨意压下去——装可怜?
三年前她转身走进火场时,可没这么柔弱。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粗哑的哼笑:“找到你了……小哑巴。”
三个穿着黑夹克的男人晃了进来,为首的脸上有道刀疤,视线在林微身上舔了一圈,又落到沈砚身上,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哪来的臭娘们,滚开!”
沈砚没动,只是握着短刃的手更紧了。
她看见林微的身体抖得像筛糠,却在那刀疤男逼近时,突然伸出手,死死抓住了沈砚的衣角,指甲几乎嵌进布料里。
那力道里的绝望,让沈砚心口猛地一抽。
刀疤男骂了句脏话,挥拳就朝沈砚打来。
沈砚侧身躲过,反手将短刃抵在他喉咙上,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另外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脚一个踹翻在地,肋骨断裂的脆响混着惨叫,在雾里炸开。
刀疤男脸色惨白,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刃,哆哆嗦嗦道:“你……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
沈砚没理他,目光落在林微身上。
她还维持着抓着衣角的姿势,脸上泪痕未干,眼里却没了刚才的惊恐,反而有种奇异的平静,像暴风雨前凝固的湖面。
“他们……是谁?”
沈砚问,声音冷得像巷里的雾。
林微张了张嘴,终于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跑。”
话音未落,巷口突然刮起一阵狂风,雾气被卷的旋转起来,隐约露出后面更深的黑暗,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这声响惊动,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