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是演戏
那刚刚才被按捺下去的暴戾和果然如此的厌烦如同淬了剧毒的刀刃,再次淬亮了他的瞳孔!
唇边甚至勾起一丝冰冷得残忍的弧度。
恐怕他在心里给我此刻的行为定了性——前期的异常是伪装,是花招,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
现在,才是我真正的反应!
我依然怕他!
恨他!
想逃!
“累?”
他低沉的声音像是裹着冰碴,每一个字都冷得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怒火。
“累还有力气跑?
演得倒是不错。
差点……”他顿了一下,逼近一步,俯下身,冰冷的、充满压迫感的气息喷薄在我的脸上,那双眼睛像深渊般要将我吸进去,“差点就让你骗过去了。
林晚。”
那只铁钳般的手猛地收得更紧!
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
不是演戏…霍云…我真的没有在演戏!
我真的想好好的跟你在一起,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知道了。
心里的嘶吼几乎要冲破喉咙。
但这无力的辩解毫无意义。
十年隔阂,前世愚蠢的恨意,如同深不见底的巨壑横亘在我们之间。
巨大的委屈和无助感汹涌而上,瞬间冲垮了强撑的堤坝。
眼泪,滚烫的眼泪,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汹涌地决堤而出。
不是矫情的哭泣,是压下的精神防线全面崩溃。
是重生面对一切却孤立无援的绝望。
是他永远不信任的刺骨的冷。
是前世的悔恨与今生的无力交织成的巨大悲哀。
滚烫的泪珠不断线地滚落脸颊,砸在他死死钳住我手腕的手背上,也砸在昂贵的丝绸被面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霍云的身体,猛地一僵。
攥着我手腕的力道,在那滚烫泪滴砸落的瞬间,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松动了一下。
他眼中那浓烈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暴戾怒火,像被这滚烫的水滴烫了一下,翻腾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错愕。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装可怜骗我放过你?
还是觉得,仗着我爱你,以为你哭了我就会心疼你?”
他讨厌眼泪。
尤其讨厌女人的眼泪。
它常常意味着麻烦、算计和无理取闹。
林晚的眼泪?
她除了仇恨的怒视和反抗的尖叫,何曾有过如此……脆弱无助,近乎崩溃的眼泪?
难道这不是她“演戏”的套路。
这点认知带来的冲击,短暂却真实地扰乱了他心中的判断方程式。
他拧紧的浓眉下,深潭般的眸子里翻涌着更加剧烈的冲突——那一点被泪水烫出的、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微小的动摇。
“我没有,我真的,我疼,霍云,能不能先放开我。”
我企图示弱。
霍云还是松开了我的手,但是却紧紧地睁着我。
整个房间的空气再次凝结,只剩下我无声流泪时的细微哽咽气息和他那更加沉重压抑的呼吸声相互交缠。
死寂再次笼罩。
这一次,连那古董钟的“咔哒”声都似乎被这凝重的、无声对峙的张力所淹没。
就在这极致的压抑几乎要将我彻底压垮时——“嗡……嗡嗡嗡……”突然一个带着甜蜜旋律的手机震动声,如同投入寂静湖面的石子,陡然打破了这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对峙局面!
是我的手机!
放在离床几米远梳妆台上的手机!
那再熟悉不过的来电***——前世曾经无数次代表安慰、陪伴、虚假温暖的声音——此刻如同地狱传来的索命咒语,是周慧的专属***!
霍云的视线,如鹰隼般锐利地从我的脸上,移向了声音的来源。
那目光里充满了被打断的不悦和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
而我,在听到那***的刹那,身体里汹涌的绝望和委屈,像是被瞬间注入了一针强力的凝固剂,硬生生冻结!
不是静止。
是将那滔天的恨意,硬生生压缩到了极致!
熔炼成最深黑、最粘稠的毒液,被强行摁回胸腔最深处!
每一滴滚落的眼泪,都像是淬了毒的铁水,烫得我双眼刺痛!
周——慧——我的好闺蜜,我上辈子以为我最信任的人,没想到却是一个披着羊皮的饿狼。
我还清晰的记得她对我做了什么,她喂我喝下毒药,把我按进水里,和霍明狼狈为奸,残忍的杀害了我。
还有霍云,他是不是到底都不知道,车祸让他双腿断了,身体越来越扯是他的好弟弟霍明的杰作。
这两个人狼狈为奸,害死了我和霍云,这辈子,我一定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把舌尖死死抵住上颚,才堪堪将那几乎要冲出喉咙的咆哮堵了回去。
我甚至能感觉到指甲又一次掐进还未愈合的掌心伤口,尖锐的刺痛混合着旧伤的钝痛,变成支撑我此刻不彻底晕厥的唯一支点。
绝不能失态!
尤其是在霍云面前!
在他那双洞察力近乎恐怖、此刻正冰冷无比地扫视过来的眸子里!
霍云的视线,如同淬了冰的探针,己经从我这副狼狈僵硬的模样上,锐利地移向了梳妆台方向我的手机上。
冰冷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带着硝烟散尽后的余烬气息和一丝更不易察觉的…审视僵局的味道。
电话还在顽强的响,嗡嗡的震动带着一种令人心浮气躁的固执,仿佛在催促着某种宣判。
“电…电话…我可以借个电话吗?
我保证,我保证我不乱说话,可以吗?”
我努力地从快要粘合的喉咙里挤出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刚刚哭完的细微沙哑的颤抖声。
我指尖都在细微颤抖,像是狂怒风暴后勉强抓住的一片破帆。
这个姿态很关键——既要表现出被强制带来囚禁后的无力认命感,又要借这电话制造一个转移他聚焦点的契机。
霍云的目光,在我明显带着恳求和恐惧的脸上扫过,又落回那执着作响的手机。
他紧抿的唇线未曾松动半分,下颌的线条依然紧绷锋利。
沉默持续了三秒。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折磨。
他走到了梳妆台前面,拿起我的手机递给我,用警告的眼神看着我。
“你知道的,在这座城市,就算是你想求助,也没人敢帮你。”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曾经的我试图逃跑不止一次,也报过警,可是都被他轻松的抓了回来,报警求助在海城根本不可能,霍云的势力很大,大到可以在海城只手遮天。
接过霍云手里的电话,我看着来电显示上面的字,按了接通键。
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你的阴谋得逞,周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