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永琰的声音里压着薄怒，芷宁却故意晃了晃身子，回头冲他笑：“十五爷接得住我吗？”
少年眉头紧锁，玄色常服衬得他肤色如玉，腰间那块“甲子”玉佩随步伐轻晃。
他大步走近，却在离她三步远时停住，冷声道：“摔断了腿，看你怎么逃出宫。”
芷宁笑容一滞。
公主即将大婚的消息传遍六宫，她日日盼着随嫁出宫的日子，却不想永琰竟这样首白地戳破她的心思。
“我若摔了，正好赖在宫里一辈子。”
她赌气般往更高处攀去，绣鞋踩断一根细枝，整个人猛地一晃——永琰箭步上前，双臂一展，稳稳接住了坠落的少女。
芷宁跌进他怀里，鼻尖撞上他胸前的盘扣，龙涎香混着少年体温扑面而来。
她慌乱抬头，正对上永琰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双眼黑得惊人，倒映着她绯红的脸。
“赖一辈子？”
他嗓音低哑，手臂却收得更紧，“这话可是你说的。”
**三日后·撷芳殿**“十五哥这两日怎么总黑着脸？”
和敬公主咬着笔杆，看芷宁心不在焉地绣香囊。
针尖刺破指尖，血珠洇在杏色缎面上。
芷宁忙将香囊藏到身后，却见公主狡黠一笑：“是绣给十五哥的吧？
我瞧见他腰间那个旧了。”
芷宁耳根发烫。
那香囊分明是要送给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阿玛信里说，对方己在家中等她出宫完婚。
窗外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芷宁推窗望去，只见永琰的背影消失在游廊转角，地上散落着几块点心——正是她最爱吃的枣泥山药糕。
**五月初五·端午宴**芷宁在龙舟赛上见到了那位“青梅竹马”。
林公子是御前侍卫之子，一身戎装英气逼人。
他隔着人群朝她点头微笑，芷宁正欲回应，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认识？”
永琰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指尖力道大得惊人。
芷宁挣了挣没挣脱，索性仰头道：“回家后要成亲的人。”
永琰眼底瞬间结冰。
赛舟鼓声震天，他却一字一句清晰入耳：“魏芷宁，你且试试看。”
当夜，芷宁在枕下发现一张字条，笔力凌厉如刀——**重阳登高日，带你去看真凤凰****七月初七·乞巧夜**林公子托人送来一支木簪，芷宁躲在假山后摩挲簪头的并蒂莲，忽听山石后传来对话声。
“十五爷真要请旨娶魏家女？”
是个陌生嗓音，“可富察家的小姐……喀嚓”一声，永琰折断了手中竹枝：“皇阿玛早有意成全。”
芷宁死死捂住嘴。
原来那日龙舟赛后，永琰竟去求了皇上！
她慌乱转身，却踩滑了鹅卵石——“谁？”
永琰厉喝。
她被拽出来时，木簪“当啷”落地。
永琰盯着那簪子，忽然笑了：“并蒂莲？
好得很。”
次日，芷宁听说林公子调去了漠北军营。
**九月初九·重阳节**芷宁及笄这日，永琰踏着晨露来到撷芳殿。
他手中锦盒里是一支金丝蝴蝶簪，与去年那支恰好成对。
蝶翼上缀着细碎的东珠，在朝阳下流光溢彩。
“及笄礼。”
他亲手为她簪上，指尖拂过她发梢时微微发颤，“魏芷宁，你可知我为何年年送你蝴蝶簪？”
芷宁摇头，发间蝴蝶振翅欲飞。
永琰忽然俯身，唇几乎贴上她耳垂：“因为破茧成蝶那日——”远处突然传来太监尖利的通传：“皇上驾到！”
乾隆负手立在月洞门下，目光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停了停，笑得意味深长：“永琰啊，朕记得你说过，最讨厌毛手毛脚的丫头？”
永琰不退反进，首接握住了芷宁的手：“儿臣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