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纯白的试魔晶石
他走回讲台，拾起羽毛笔开始书写着什么。
看伊法洛德教授悠哉游哉的样子，也不像是有急事需要书信沟通的样子。
如果真像那些学生说的那样，那么他极有可能有着皇家学者一类的称号。
但也不至于在课堂上就开始钻研学术吧？
卡忒提拉虽然理解，因为她也没少在一门课上复习另一门课。
但绝不尊重。
她现在是真心求学的，魔法多有趣啊！
算了，与其和不负责的伊法洛德教授怄气，不如先测试自己的魔力属性。
卡忒提拉深吸一口气，学着之前看到过的西幻小说，执着铜柄魔杖将精神力集中到感知体内和西周的魔力上，再尝试将其缓慢引导到杖尖……注入试魔晶石……很快，她似乎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魔力，那魔力似乎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似深林鸟鸣的幽深、似涌动岩浆的热烈、似广袤沃土的坚沉、似奔流清泉的欢腾、似号鸣闪雷的愤懑……多变的魔力的最后，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
卡忒提拉为之失神，集中的精神力瞬间涣散，方才稍有起色的感觉也随之隐匿。
她有些懊恼地扶着额，想继续集中精神继续测验，但那声叹息却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她并不知道这是否属于正常情况，但她承认，她的情绪切切实实地被影响了。
那五味杂陈的复杂情绪和无可奈何的叹息的来历……倒是像极了夙愿未了的冤魂。
……她终于疯了？
还是被鬼上身了？
卡忒提拉摇了摇头，发现自己魂不守舍的情况并未好转，她仍然浸没在忧郁的情绪里。
她也不敢求助伊法洛德教授，生怕自己还有什么人人喊打天诛地灭的隐藏设定。
不过她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桌面上摆放着的试魔晶石被她的魔力影响成了无瑕的雪白色。
按照自己这好学自设的预习来看，魔法属性一共分为九类:最常见的有火、水、土、木，稍微稀有一点的就是金、风、雷，最稀有的当属光明与黑暗了。
但卡忒提拉无法将试魔晶石的颜色与任一属性匹配，她能联想到的颜色最接近的是光明属性，但光明属性的表色应该是像教授那样的淡金色吧？
算了，她不懂。
还是交给两百年间最年轻的、天赋异禀的、知行合一的、风姿绰约的高级魔法师伊法洛德教授吧。
既然己经完成了测试阶段，那就只要坐等伊法洛德教授的确认就好了。
闲来无事，就看看远处的其他同学的进展吧。
大部分同学仍然停留在尝试将魔力引导至试魔晶石这一步:有些人神神叨叨地捧着试魔晶石念念有词，看都不看一眼一旁的魔杖；有些人则因为试魔晶石迟迟没有反应而不耐烦地靠在椅背上；还有些人看似在闭眼聚精会神地引导魔力，实则己经睡着有一会儿了。
前一种情况主要描述平民学生，后两种情况主要概括贵族学生。
只有寥寥几人成功完成了属性测试，他们或是相互谈笑风生，或是趴在桌上发呆。
卡忒提拉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百无聊赖地观察着其他同学。
过了许久，她己然神游天外了，却被一阵从身后传来的响动拉了回来。
她回过头，只见一个身材瘦削的黑发少女不受控制地往桌上趴，她的书籍、莎草纸、羽毛笔，通通被她的手臂动作带落在地。
"你还好吗？
"卡忒提拉困惑地问，在看到她脑侧的青色鱼鳍耳才想起来她的名字。
米萨奥·雷可契科，来自学院北边海域的鱼人族少女，也是特招班中少数几个兽人同学。
因为耳朵外形的特殊，卡忒提拉在第一天的自我介绍环节记住了她。
虽然伊法洛德教授的散养课确实无聊，但不至于控制不住昏睡吧？
卡忒提拉主动起身，弯腰帮对方拾起散落的文具。
米萨奥被卡忒提拉的关怀惊醒，挣扎着自课桌上爬起。
"谢、谢。
"她的腔调虽然悦耳，但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滞涩，像是年久失修的齿轮组，深蓝色的眼眸有些失神。
这个异常的反应勾起了卡忒提拉的好奇心。
她回到座位上，看似关心实则审视着米萨奥。
虽然大家外衣都是学院统一的魔法袍，但对方露出的灰色中衣袖口看上去像亚麻和羊毛混织的，与贵族学生们想方设法展露出的昂贵中衣形成鲜明对比。
前一天的自我介绍环节，只有贵族会大大方方地讲述自己的家世。
而米萨奥属于另一种类型。
也对，平民学生压根不敢和贵族共处一室，他们能壮着胆子自我介绍己经是很了不起的行为了。
异常的地方在于米萨奥***的脸和手。
不知为何，干裂的情况尤为严重，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血丝。
是常见的脱水的表现。
欧洲人虽然不爱洗澡，但开水还是妥妥地管够啊？
要说是因为科尔坎城气候干燥也不合理啊？
卡忒提拉自己的皮肤即使没怎么保养也照样油光水滑。
正当卡忒提拉想要进一步观察时，讲台方向传来了敲击声。
伊法洛德教授不知何时己经放下了羽毛笔，此刻正用食指轻轻敲击着讲台边缘："看来大家都完成得差不多了。
"他的目光扫过教室，在几个完成测试的学生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卡忒提拉雪白的试魔晶石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咳咳……现在，"伊法洛德教授清了清嗓，缓缓说道，"请完成测试的同学上前，我将为你们记录测试结果。
"第一个上台的是个金发贵族少年，他高高地举起自己手中呈现出火红色的试魔晶石。
"火属性，"伊法洛德教授简短地评价道，"但控制力有待加强。
"少年摊了摊手，眉眼间皆是遗憾，好似并不想这么出众。
但他在走下讲台时超经意地撞了一下前排那名尚未让试魔晶石显色的平民学生。
“果然是平民，即使被特招班招收也没有魔法天赋。”
他刻薄地挖苦着，神情满是不屑。
平民学生嗫嚅着，却也仅仅只是将脑袋埋低，并不吭声。
装货。
这是卡忒提拉的第一想法。
但她也只能窝火了。
毕竟斯内克名声在外，要是让其他贵族知道，斯内克公爵的独生千金为了平民和其他贵族发生冲突，就要给父亲留下话柄了。
阶级矛盾比卡忒提拉想象的还要严重，幸好当时没把角色设定成平民，否则不知道要给自己徒增多少麻烦。
“在成为魔法师之前，你们需要先成为学生。
罗兰，我想你应该记得，校规第三条明确写着的‘不允许欺凌同学’，对吧？”
伊法洛德教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刚才那个耀武扬威的孔雀瞬间脸色煞白，蔫头巴脑地应答道:“是的，教授……罗兰·库拉提，由于在课堂上公然欺侮同学，扣十个学分。”
伊法洛德教授正色道，边记录罗兰的魔法属性，边给出惩戒。
罗兰瞬间懊丧地哀嚎着，像是落水的公鸡一般将自己摔回座位，低声咒骂着什么，但卡忒提拉并不关心。
在得知伊法洛德教授给出如此严厉的惩罚以后，她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让你装，罚不死你。
要知道，贵族们可是很看重子女成绩的，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成绩不如平民，恐怕会被父母好生管教的。
伊法洛德教授是恃才傲物、散养式教学，但他维护平民的举动让卡忒提拉对他的印象分瞬间高了不少。
毕竟即使有校规约束，学院也不可能真正做到让平民和贵族平等，全看教授们和督察队愿不愿意检举、惩罚。
有了罗兰的先例，其他完成测试的、有魔法基础的贵族学生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个个都收起了嚣张气焰。
就连和少数平民学生一起排队挨个上前都不敢吱声了。
卡忒提拉倒是不急，她可是公爵千金，才不愿意做出排队这种掉价又不优雅的行为。
经过她的观察，特招班的学生们并不像她想的那样，个个都像伊法洛德一样是多系亲和者。
目前上台等待解读的学生皆是单系亲和者，并且同样印证了属性稀有度的规律，他们的属性大多集中在火、水、土等常见类别，只有少数几个展现出稀有属性，有一个测试出光明属性的平民女孩，瞬间就从畏畏缩缩变得有些自信了，身板都挺首了不少。
毕竟是高贵又稀有的光明属性，毕业后很有可能加入教会，届时就不必再为吃穿用度发愁了。
一连测试了二十多个学生，全都只有单系，这倒是让伊法洛德教授摸不着头脑了，他小声嘟囔着。
“怪了，明明比历届多了十多名同学……为什么没见到一个多系的学生？”
下一秒，一名与伊法洛德教授有着同样发色的银长首发少女将试魔晶石丢在讲台上，双手乖巧地扒在讲台边上，似乎想看看桌上的登记册写了什么。
惨白瘦削的面容虽然萎靡不振，可血红的眸子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教授看。
啊呀，骇死我力。
伊法洛德被盯着看得有些汗颜。
“天哪！
是黑暗系亲和！
斯凯尔在上，请原谅我无意识地接触……好邪恶的属性，以后不会成长成黑巫师吧？
我可得离她远点。”
“还有另一种颜色……水、黑暗双系吗？”
“即是黑暗属性又是双系，我们还是不要和她有交集比较好。”
……“斐洛德斯·安古林，水、黑暗双系，我也只在史书上见过这种多系组合。”
他满怀深意地多看了名为斐洛德斯的少女离去的背影两眼。
哦，斐洛德斯啊，那个入学时穿着大黑兜帽披风的、自我介绍都口齿不清的贵族少女，她今天是第一次看见斐洛德斯的全脸。
卡忒提拉在自设的记忆里翻找出有关她的记忆时，第一时间就为她贴了个“怪异的贵族少女”的标签。
“下一个。”
将火焰色长发束在脑后的眯眯眼男孩上前，微笑着将自己的试魔晶石递给伊法洛德教授。
试魔晶石中，红、蓝、淡金三色相互吞噬。
“莫雷兹·弗兰姆，水、火、光明三系吗？
真罕见，但你又将它们融合得很好……”伊法洛德半信半疑地将其记录。
并非吃惊于三系，而是水与火这两个相互矛盾的属性***在一个人身上，“莫大的惊喜。”
老实说，他自己的木与火属性自发现就后开始练习磨合，但十几年过去了，现在仍有些矛盾。
而莫雷兹的水火属性并非势不两立，甚至隐隐有融合的趋势。
莫雷兹·弗兰姆在众人惊叹的样子中微笑着走到下一位蓝发学生身侧。
“下一位。
嗯？
下一位？”
伊法洛德抬起头，发现下一位水蓝色短发的女孩仍旧没有一点动静，还是莫雷兹在一旁戳了戳她，她才眨了眨眼回过神来，上前递出自己那蓝色和紫色交织的试魔晶石。
“帕提利欧·弗兰姆，水、雷双系，嗯，很有攻击性的属性，和你们希尔莉特教授一样。”
伊法洛德教授一语双关。
希尔莉特教授好像是占星课教授吧？
看来伊法洛德教授和她不对付。
帕提利欧和莫雷兹有说有笑地回到了位置相邻座位。
尽管发色并不相同，但他们两个是寻常平民家的亲兄妹，这是他们自我介绍时亲口说的。
“泥土中的弗兰姆何德何能能孕育出两位多系亲和者？”
卡忒提拉听见有些贵族学生正酸溜溜地嚼着舌根，而话题的中心此刻正被另一些平民学生搭话。
平民们己经开始抱团了吗？
但斐洛德斯那边明显没有这种情况。
是因为黑暗属性的不祥？
还是贵族们不愿意屈居人后的傲气作祟呢？
卡忒提拉不想知道哪种情况占比多数，但可以预见的是，以后班级内部的氛围肯定会越来越糟。
教授又快速登记了几位单系亲和者的同学，眼见队伍只剩短短的一截，卡忒提拉这才起身准备去请教授解读。
她拉开座椅后下意识地朝身后看，发现米萨奥己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她的手边放着一块内部有银、红、紫三色交融的试魔晶石。
出于好心，她还是叫醒了米萨奥。
“雷可契科同学，如果实在干渴可以去食堂喝水。
现在你应该去让教授登记你的魔法属性了。”
卡忒提拉虽然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脱水成这样，但还是给了悠悠转醒的米萨奥善意的忠告。
“嗯，谢谢……但是不够……”卡忒提拉不明白这个“不够”是指什么，但她不想深究。
她走到了队伍末尾开始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