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色秒针
我缩在护士站阴影里搓手，84消毒液混着腐肉味往鼻腔里钻。
值大夜班的第三周，太平间运尸车的轱辘声总在凌晨三点准时响起。
血线己经蔓延到肩胛骨，像条寄生在皮肤下的赤链蛇。
"小林，3床导尿管！
"护士长甩来橡胶手套。
我低头避开她探究的眼神，自从上周便利店事件后，所有人都在传我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他们不知道真正让我发抖的，是白大褂口袋里越来越烫的青铜怀表。
顶楼天台门锁的撞击声就是这时传来的。
"拦住他！
"保安的吼叫炸碎走廊寂静。
我跟着人群冲向声源，听诊器在胸前晃成钟摆。
安全通道里飘着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像是电线短路的气味。
十五楼拐角处，少年单薄的身影在月光下摇摇欲坠。
他病号服袖口露出青紫针眼，左脚还挂着精神科的防走失腕带。
夜风掀起他后颈的纱布，露出缝了七针的撕裂伤——和三天前跳楼未遂的王护士伤口位置一模一样。
"别过来！
"他嘶吼时露出带血丝的牙，"你们都在循环里！
"我僵在原地。
怀表突然发出蜂鸣，表盘玻璃渗出猩红液体。
少年纵身跃下的瞬间，秒针开始疯狂倒转。
时间回溯的气味像烧焦的胶片。
消毒水变成浓重的血腥味，我发现自己站在ICU备用电源箱前。
掌心沾着新鲜的水泥灰，通风口飘来天***有的铁锈味——这次我比坠楼提前了七分钟。
"电源故障！
先转移危重病人！
"走廊炸开警报。
我逆着人流冲向安全通道，怀表链子缠在手指上勒出血珠。
在推开天台铁门的刹那，焦糊味突然浓得呛人。
少年正踮脚够生锈的防护网，指尖离***的电线只剩半寸。
"那是故意接错的火线！
"我从背后抱住他时，病号服下的肋骨硌得生疼。
他后颈的纱布散开，伤口赫然是梵文形状的灼痕——和怀表背面一模一样的字符。
监护仪的声音在楼下此起彼伏。
少年突然诡笑："姐姐，你也在轮回里对不对？
"他冰冷的食指戳向我心口，"这里，有朵花要开了。
"我踉跄后退，撞上蓄水箱的铁梯。
表盘在此刻炸开裂纹，血色藤蔓从腕骨瞬间窜到锁骨。
少年瞳孔里映出我扭曲的脸，他举起防走失腕带，塑料扣内侧刻着市立医院logo——和母亲遗物清单上的药瓶标签是同一版式。
抢救室的红灯亮起时，我瘫坐在工具间。
怀表盖内侧不知何时浮现出血色地图，市立医院平面图上蜿蜒着藤蔓状纹路，终点指向地下二层的太平间。
"这么用下去，噬心藤开花那天就是你的忌日。
"黑色马丁靴出现在视线里。
顾沉舟的白大褂下摆沾着福尔马林渍，食指第二指节的梵文胎记正在渗血。
他蹲下时，锁骨处的血线从V领毛衣里探出头，像条吐信的毒蛇。
"你怎么......""2019年3月14日，你母亲第一次逆转时间。
"他弹开Zippo打火机，火苗里浮现母亲年轻时的面容，"她救下本该死于医闹的父亲，代价是我在车祸中失去双亲。
"工具间突然断电。
打火机坠地的瞬间，我瞥见他手机屏保——精神病院废墟前，五个锁骨带血线的人影站在暴雨里。
最右侧的女人腕上缠着青铜表链，正是葬礼视频里母亲戴了二十年的银镯。
"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
"他捡起滚到停尸袋边的怀表，"继续救人看着心脏被藤蔓绞碎，或者跟我去烧了那具在停尸柜里开花的尸体。
"警报器突然尖啸。
观察窗闪过副院长肥胖的身影，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截银色表链——和新闻里表彰抗疫先进时佩戴的纪念怀表不同，这次的表链末端沾着新鲜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