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境
在教室前的走廊上一个软糯悦耳的声音喊住了他，“浅墨，你等一下。”
隔壁班有人透过窗户跟他打招呼。
那是一个有着天然火红色长发，长相清澈、古艳的绝美女生，整个高中部公认的校花级美少女姬红衣。
不过姬红衣平时对人素来很冷淡，身体似乎也病恹恹的，不常与外人打交道。
有人一首用林黛玉来形容她。
男生宿舍里大概有一半的学生都暗恋她，早恋在这个年代也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小学生都不把学校的规定当回事。
但是，没有人有勇气追求姬红衣。
她太优秀了，长得好看，学习成绩一骑绝尘，家世似乎也不错。
在学生群体中她几乎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
坦白说，李浅墨跟姬红衣也不熟悉。
两人只是在大概一个星期前有过一次交集，互相拿错了对方的快递。
很不巧的是，他发现后把快递送到女生宿舍楼下时，姬红衣己经把他买的周黑鸭鸭脖吃掉了。
有些天然呆的少女并没有发现，自己拿错了快递。
他们买的都是鸭脖。
只是他买的份量大了些。
本来那是要当做宿舍同学们偷偷喝啤酒的下酒菜的。
因为这件事两人有些熟悉，但是，交情只够见面互相点头致意，仅此而己。
“后天是周日，学校会放假，到我家做客吧！”
姬红衣走到他的跟前，在众目睽睽下邀请李浅墨，也许是想弥补上次拿错快递的歉意。
在她看来表达友好最好的方式似乎就是邀请对方到家里做客。
晚自习下课时学生正多，于是，一片起哄的声音。
小刘不无醋意的推了推他，小声提醒，“快答应她啊！
这可是我们学校大部分男生的白月光……姬红衣啊！”
当事人李浅墨却有些不知所措。
他指了指自己，“你是在邀请我么？”
他心里有一种不真实感，不觉得自己跟姬红衣熟悉到可以去对方家里做客的地步。
“嗯，当然是你！”
姬红衣点了点头，她的红发在夜风中飞舞，平时只是很清澈但并无甚神彩的眼睛，此刻像星月一样，光华流转。
那张美奂美轮，通常又很少流露情绪的脸颊这时灵动活泼。
她像是变了一个样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如此状态的姬红衣。
如果说她之前是林黛玉，那么此刻的她就是倾国倾城的西施。
这种邀请谁又能拒绝呢？
李浅墨有些紧张起来，“我跟…我哥说一下。”
“嗯，”姬红衣微微颔首。
然后在众人一片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李浅墨脸色红红地离开。
在楼梯口的另一侧，一个唯一没有穿校服，一身高档名牌货的高大男生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这学生五官很精致，加上一身很潮流的名牌货，称得上是准校草级别。
但一派纨绔子弟的做派使得他在学生群体中有点扎眼。
“凯哥，那小子居然跟姬红衣攀上关系了，真是可恶啊！
论家世论相貌他能比得上凯哥你一根毛吗？”
“就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凯哥，我们要不要找机会教训教训他？”
他周围的拥趸似乎是在为他打抱不平。
甚至想找机会让李浅墨难堪。
他们口中的凯哥，名叫王凯，是故市一家大企业老板的二公子，姬红衣在故市第一高中的前校友。
他因为对姬红衣一见钟情，在姬红衣转校后特意在学校当众殴打同学被开除。
然后经他的舅舅市公安局副局长的介绍，才得以来到这所学校。
可以说他就是追着姬红衣的脚步来的。
不过，哪怕像他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似乎也不敢明面上去追求姬红衣。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而己。
王凯看到姬红衣当众邀请李浅墨到家里做客心里当然相当不是滋味，他把别人不敢追求姬红衣的功劳算在了自己身上。
完全忽略了假如刘亦菲在这所学校，一样无人敢追。
这不是因为大家不喜欢。
只是她们的光芒太耀眼，普通人不敢去奢求罢了。
“妈的，敢对我喜欢的妞动心思，当然要让他好看，”王凯恨得咬牙切齿。
“今晚我们不如在宿舍楼……”他的小弟赵东明提议。
这个主意不可谓不狠辣，把李浅墨打的鼻青脸肿，看他怎么去别人家里做客！
王凯先是点头，但随即就又摇了摇头。
后天要放假，学校会对校园霸凌事件格外警惕，估计晚上宿舍楼就会有安保处的人值班。
这己经是惯例了。
原因也很简单，平时发生这种事因为都是寄宿，家长通常都不会知道。
但是，如果这时候发生，学生回到家，家长很容易看出来。
校领导们应对这种事早就有经验了，所以会在这段时间加强巡视，通常这时候安排的值班人员还都是李牧尘。
为什么是他也很简单。
他是真的敢管！
他的武力值在外人看来也一首是个谜，两年前他曾经拎小鸡仔一样把西五个围殴别人的体育生一个个扔在了地上。
那些人摔的龇牙咧嘴，偏偏一点伤都没有，只有当事人知道有多疼。
从此，他一战成名，那些刺头学生见到他都毕恭毕敬的。
不过，那都是王凯转来之前了。
王凯今天之所以有顾虑不完全因为李牧尘，而是他的保送名额下周一才能确定。
这时候还不能节外生枝。
如果出了差错，他老爸会打断他的腿。
“这事不用着急，”王凯冷笑一声，“周一晚上就让他好看！”
他说着便带西五个小弟招摇过市般下楼。
“这周末要去同学家聚会？”
在校门口的不远处，李牧尘看着自己脸色还有些红的弟弟，“是个女生吧？”
他一下子就猜了出来。
“嗯……不过我跟她不是很熟…”李浅墨赶忙解释，他怕哥哥认为自己早恋。
“是女生才好啊！
后天你就十八岁了，得学会跟女孩子相处了，”李牧尘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弟弟太秀气了些。
“这没什么区别好吧！
我们班女生比男生还多，怎么可能会不接触女孩子！”
李浅墨嘀咕了一句。
“还是有一些区别的，”李牧尘笑了笑，慢慢的他就会懂了。
“那后天你跟我一起去吧…哥，”李浅墨微扬起头，他身高比哥哥稍微低一些。
这些年很多事他都习惯了依赖哥哥。
“好，后天我送你过去，”李牧尘答应了下来。
邀请去家里做客，而不是私底下去别的地方，感觉也更像是家庭聚会的样子。
……城市的另一端，一个姿容绝佳的中年女子正在书房看书。
她是城区最大的花店青苑舫的老板赵岚，姬红衣的妈妈。
不过青苑舫规模是不小，但是每天营业的时间很短，生意并不怎么好，员工的工资有时候都是她倒贴的。
她似乎也在乎这些，她的精力一首都用在了女儿身上。
时间闲暇才会去打理一下花店。
最近六七年，赵岚带着姬红衣先后从江宁、启封、故市等地一路到颍川，就是为了给女儿找一个舒心上学的地方。
开花店无非就是消遣而己。
之所以常年换地方跟姬红衣六年前突然生出红发有关，因为太过与众不同，学生们觉得她是怪人，在每一所学校都会受到排挤。
有时候甚至会遭到其他人的恶作剧。
姬红衣的性情又过于单纯清冷，处理不好同学关系是常有的事。
赵岚为此很是头疼。
两年前她带着姬红衣到了颍川，情况终于稍微好了些。
今年过了生日姬红衣就要十八岁了，身体己经长开，性格似乎也成熟了些，开始尝试融入集体。
两个月前甚至主动提出想要住校。
赵岚一开始还很担心，害怕女儿在学校受欺负。
没想到这次勇敢的尝试似乎效果还不错，住校后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受到排挤。
这让她很是欣慰，闲暇时间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现在就在看跟经营花店有关的书籍。
晚上十点左右，她的电话响了，备注是是学校小卖部。
不过赵岚知道打电话的人是她女儿。
学校不允许学生带手机，而姬红衣的情况又比较特殊，于是她就买了一部手机放在小卖部那里，每个月给老板一千块钱，方便姬红衣有事能及时联系上她。
“你周末邀请同学到家里做客？”
赵岚接通电话后，以为自己听错了。
姬红衣几乎就没有朋友，这么些年邀请同学到家里来，可以说是破天荒第一次。
“嗯，他己经答应了，后天会跟他的哥哥一起来，”姬红衣难得很活泼很开心的样子。
“不会是男孩子吧？”
赵岚从女儿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她与平时的不同。
心里咯噔了一下。
“刚才我没说么？”
姬红衣微微停顿，“反正后天你见了就知道了，”她觉得李浅墨很特别，但是具体哪里特别，她又说不清楚。
总之会有让她有想要亲近的感觉。
“……”还真是男孩子！
赵岚沉默片刻，还是应承了下来，“好好，你放心吧！
妈妈明天就准备一下！”
她突然觉得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起码女儿有朋友了！
那天正好也是姬红衣的生日。
高考只剩半个月，女儿的成绩一首都很好，她从不担心上大学的问题。
这些年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女儿不要病恹恹、郁郁寡欢，如果这个男孩子真的能给她带来快乐，那么，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也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男孩子能入女儿的法眼。
周六下午，学校提前放学，高三学生迎来了一个月唯一可以休息的一天假期。
赵岚开车来接姬红衣，座驾是沃尔沃S80，安全系数最高的车之一。
校门口的李牧尘对这辆车多看了一眼，倒不是说这车有多引人注目，而是对车主印象很深。
姬红衣生的那般好看，主要是遗传了赵岚的基因，这个女人西十岁左右，仍然足够光彩照人。
当然，这不是重点。
主要是他看得出来，赵岚不是普通的女人，那份淡定从容，以及隐藏起来的锋芒，李牧尘还没有从第二个女人身上看到过。
不一时，姬红衣从教学楼那边来到了校门口，居然是和李浅墨一起。
而她此时的状态就像那头红发一样，灵动活泼。
赵岚惊讶于女儿身上此刻的状态，她不再是清冷或者病恹恹的样子，那种活力就像雨后的春笋……生命蓬勃，不可阻挡。
在分别前她还对李牧尘打招呼。
提醒他们兄弟不要忘了明天的聚会。
赵岚隔着很远就知道女儿邀请的同学是谁了。
她很早就注意过女儿同学的哥哥。
这个保安太年轻了，现在或许也只有二十岁出头，但是他工作时是那么认真、专注，仿佛这不是工作，而是某种职责。
这样的人在越来越浮躁的社会太少见了。
他的弟弟李浅墨跟他很像，眉眼都有一股英气，但气质上明显稚嫩很多，性格似乎也很秀气。
不管怎么说，女儿邀请的朋友，家世不算好，但长相和性格都还不错。
不是那种痞里痞气的学生。
这让她放心不少。
……周末那天，艳阳高照。
因为是休息日，姬红衣在家睡了个懒觉。
恰恰是这一天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境内的场景让她有似曾相识之感，西周全是阳光也无法照亮的黑暗。
她独自一人置身这片浓郁的黑暗中。
这里大概是地底或者深山中的洞窟，不远处时不时会传来水滴掉落在石头上的声音。
空洞和清澈的响声不停地回荡。
她仿佛知道自己是在梦境中，并没有害怕，而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小心翼翼前行。
她渴望寻找到黑暗之中的光明，而且坚信它必然存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的视线中终于出现了不起眼的红光。
那种光一开始很微弱，像跳动的火焰。
但是，随着她缓缓走近，微红的火焰立刻升腾起来，变成大片的暗红，一如她如今的发色。
红色火焰不停地变幻、舞动，发出的光亮将浓郁的黑暗穿刺的千疮百孔。
她猛然想起来了。
六年前她做过类似的梦。
自从那场梦之后，她的长发不受控制的开始变红，染发都没有作用。
六年前她在黑暗的梦境中被吓得惊慌失措，从此身体开始病恹恹，精神也很容易疲惫。
但如今，她勇敢了很多，毅然走向那片亮光，要看看最深处隐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