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护工说那对领养夫妇登记的名字是“林砚”,可她分明是去年才办理的领养手续——这意味着,有人用她的身份提前领走了孩子。
“周护工,”林砚转身时,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您能确定领养人叫林砚吗?
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或住址?”
周护工摇摇头,翻出十年前的领养档案:“登记信息很简单,只说住在老城区,工作单位写的是‘市芭蕾舞团’。
但芭蕾舞团那边查过,当年根本没有叫林砚的员工。”
林砚的心沉了下去。
市芭蕾舞团——那是林墨当年工作的地方。
她驱车去了老城区,按照档案上模糊的地址找到一栋爬满爬山虎的居民楼。
楼道里弥漫着煤烟味,三楼的门门缝里透出昏黄的光,一个穿着深蓝色针织衫的女人探出头,眉眼轮廓和林砚像得惊人,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细纹。
女人看到林砚时,手里的搪瓷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渍漫过褪色的木地板。
“你……你怎么来了?”
女人的声音发紧,下意识地往门后缩了缩。
林砚的视线越过她肩膀,看到客厅墙上挂着张合影:女人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身边站着个穿芭蕾舞裙的女孩——正是十年前的林墨,左耳后的朱砂痣在照片里格外清晰。
“您认识林墨?”
林砚的指尖抵在门框上,“您是谁?”
女人突然哭了,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我是许蔓,是林墨的替身演员。
当年舞团招替补,我因为长得像她被选中,可我从没想过要顶替她的人生……”她侧身让林砚进屋,指着合影里的婴儿:“这是念念,你母亲林墨临终前把她托付给我,说如果有人找过来,就把这个交给她。”
许蔓从衣柜深处摸出个铁盒,样式和林砚那个一模一样。
铁盒里没有照片,只有半张被烧焦的乐谱,上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天鹅湖第三幕的转音里,藏着他们的名字。”
林砚把乐谱照片发给张野:“帮我查市芭蕾舞团《天鹅湖》第三幕的总谱,尤其是转音部分的标注。”
张野的回复很快弹出来:“查了,十年前那场演出的总谱在三年前剧院大火里被烧毁了,但我找到当年的钢琴伴奏王老师,他说林墨演出时总在第三幕加一段自己编的转音,说是‘给念念的摇篮曲’。”
林砚赶到王老师家时,老人正坐在钢琴前调试琴键。
“那段转音很特别,”王老师翻开泛黄的手稿,“林墨说每个音符对应一个字母,连起来是个地址。”
他按下琴键,一串悠扬的旋律淌出来,“哆(1)、啦(6)、咪(3)、发(4)——对应老城区的门牌号,1634号。”
1634号正是许蔓现在住的地址。
林砚回到居民楼时,发现许蔓家的门开着,客厅里翻箱倒柜,周护工倒在地上,额角渗着血。
“他们……他们把念念带走了!”
周护工挣扎着抓住林砚的手,“说要去剧院的舞台底下……”林砚驱车冲回城西旧剧院,警戒线还没撤,她翻墙进去时,手机收到条陌生短信,是段视频:念念被绑在舞台中央的聚光灯下,旁边站着个戴口罩的男人,手里举着把手术刀。
“把林墨的账本交出来,”男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砂纸摩擦玻璃,“否则,这孩子就替她妈还账。”
林砚握着剧本冲向舞台,脚下的木板发出空洞的声响。
她忽然想起林墨视频里的话——“镜子不会说谎”,猛地蹲下身,敲了敲舞台地板。
果然,靠近乐池的位置有空洞的回声。
她撬开地板,露出个通往地下的铁梯。
梯子尽头是条暗河,浑浊的水流里飘着片撕碎的芭蕾舞裙布料。
林砚打开手机手电筒,看到暗河对岸有个铁笼,念念正趴在笼子栏杆上哭,而笼子旁边,站着个穿黑色斗篷的人。
“你终于来了。”
斗篷人转过身,摘下口罩——那张脸,和林砚镜中的自己一模一样,只是左脸有块淡粉色的疤痕。
“你是……”林砚的呼吸停滞了。
“我是林墨。”
女人笑了,疤痕在灯光下微微颤动,“或者说,是你以为早就死了的母亲。”
林墨解开念念的绳子,把孩子推到林砚身边:“十年前那场车祸后,我躲进暗河才没被烧死,但左脸留了疤。
赵德发他们找的不是账本,是这个。”
她从怀里掏出个银色吊坠,打开,里面嵌着半张照片——两个婴儿躺在保温箱里,手腕上的标签写着“林砚林墨”。
“我们是双胞胎。”
林墨的声音发哑,“爸妈当年怕我们被仇家报复,对外只说有一个女儿。
你跟着养父母姓了林,我跟着亲生父母姓了沈。
后来爸妈被人害死,我才进了芭蕾舞团,想查他们的死因。”
林砚愣住了——原来她和林墨不只是母女,还是双胞胎?
“赵德发是当年害死爸妈的凶手之一,”林墨指着吊坠背面的刻字,“这上面的符号是他们犯罪集团的标记,账本里记的是他们走私文物的交易记录。
三年前的大火,是他们想销毁证据。”
暗河突然传来水声,陈默举着枪从阴影里走出来:“沈墨,别演戏了。
你以为换个名字就能骗过所有人?”
他看向林砚,“她根本不是你妈,你妈在十年前就被她推下悬崖了!”
林砚猛地看向林墨,对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胡说!”
林墨抓住林砚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当年是你妈自己跳车的,她怕连累你……够了!”
陈默扣动扳机,子弹擦过林墨的耳边,打在铁笼上迸出火花,“我亲眼看见你把她推下去的!
你嫉妒她比你跳得好,嫉妒她有了孩子,所以你冒充她活了十年!”
林砚的目光落在林墨左脸的疤痕上——那疤痕的形状,和她童年时摔在石阶上留下的疤一模一样。
她突然想起那张染血的***,镜中“自己”脖颈的伤口位置,正是林墨当年车祸时被碎玻璃划伤的地方。
“吊坠的另一半在哪?”
林砚甩开林墨的手,声音冷得像暗河的水。
林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半吊坠。
林砚把自己的吊坠拼上去,完整的照片里,两个婴儿的脚边放着个绣着玫瑰的襁褓——和念念襁褓上的图案完全一致。
“念念是你女儿,对吗?”
林砚的声音发颤,“你用我的身份领养她,是想让她替你挡灾?”
林墨突然笑了,眼泪混着笑容淌下来:“你以为你现在的女儿是谁?
当年被送走的婴儿,是我生下的念念。
你领养的那个,是陈默的孩子——他当年***了我,我恨他!”
远处传来警笛声,陈默突然抓住念念往暗河深处跑,林墨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林砚站在原地,手里攥着拼完整的吊坠,忽然发现背面的符号,和市刑侦队最近追查的文物走私案标记,一模一样。
她掏出手机,给老周发了条信息:“查十年前沈氏夫妇车祸案,关联人陈默、沈墨(曾用名林墨),涉及文物走私。”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暗河上游飘来片撕碎的黑色斗篷布料,布料上沾着颗米粒大的朱砂痣——那是用颜料画上去的,一蹭就掉。
林砚的指尖沾着红色颜料,突然想起许蔓眼角的细纹,和她母亲照片里的模样,几乎重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