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猛地回神,再看那老妇,她也被那声音惊得缩回了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恐惧。
林枫不再犹豫,迅速用军刀挑飞了那个破碗,浑浊的水连同那几滴致命的渗液泼洒在泥地上。
“别喝!”
他低吼,用的是普通话。
老妇茫然地看着他,显然不懂。
林枫咬咬牙,从背包里掏出一小包压缩饼干塞给她,指了指远离官道的密林深处,做了个“快走”的手势。
老妇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抓起饼干,蹒跚着消失在树影中。
林枫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那片被污染的泥地,心头沉甸甸如同压上了铅块。
他必须进城。
至少要知道自己究竟身处怎样的“地狱”。
他撕下防护服破损的袖子,用泥浆和炭灰涂抹暴露的皮肤,将军刀藏在破布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落魄的流民。
接近高大的苏州城门,盘查比预想的更严。
守城的兵丁盔甲陈旧,眼神疲惫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城墙上张贴着崭新的告示,林枫挤在人群中,努力辨认着繁体字——“近日城中多生‘恶疾’,凡有咳血、癫狂、畏光惧声者,速报官衙,不得隐匿!
邻里互察,违者连坐!”
告示旁,几个衙役正粗暴地驱赶一群面黄肌瘦的流民,喝骂声中夹杂着“瘟神”、“晦气”等字眼。
空气中弥漫着艾草燃烧的浓烈气味和一种更深沉的不安。
林枫混入城中,眼前是典型的明代江南市井画卷:粉墙黛瓦,小桥流水,商铺林立,人声鼎沸。
然而,繁华之下暗流汹涌。
药铺“回春堂”门口排着长队,伙计大声吆喝着“清瘟败毒散己售罄”。
茶肆里,人们交头接耳,神色惊惶。
“听说了吗?
城西王屠户昨儿还好好的,半夜突然发狂,咬死了自家婆娘和两个娃儿!
那力气大的,三五个汉子都按不住!”
“官府说是‘失心疯’…可我怎么瞧着,像…像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压低声音:“家父在府衙当差,说…说那咬人的‘疯子’,砍掉手脚还能爬…除非…除非把头剁下来!”
恐惧如同无形的瘟疫,在人群中悄然扩散。
林枫的心越沉越低,X-7的特征描述——攻击性强、生命力顽强、需破坏脑干——与这些流言惊人地吻合!
他走到一座石桥边,想掬点河水清醒一下。
水面倒映出他疲惫焦虑的脸。
突然,桥下传来一阵激烈的狗吠和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
林枫探头望去,只见护城河边,几条野狗正疯狂撕扯着一具顺流漂下的肿胀浮尸。
那尸体穿着破烂的流民衣服,***的皮肤上布满青黑色的瘀斑。
一条野狗猛地从尸体腹部扯下一块腐肉,几滴暗红色的液体溅入浑浊的河水中。
更让林枫瞳孔骤缩的是,其中一条野狗在争抢中,后腿被同伴的利齿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但它仿佛毫无知觉,依旧贪婪地撕咬着腐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不属于犬类的嗬嗬声。
林枫死死盯着那条受伤的野狗,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毒蛇般缠绕上来:动物感染?
X-7原始株只感染哺乳动物,但跨物种传播效率极低…难道在这个时空,它发生了未知的变异?
就在这时,城内某处,再次传来一声比之前更加凄厉、更加非人的嚎叫,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混乱的撞击声!
城门口的方向,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喧哗和惊恐的哭喊——灾难的序幕,被彻底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