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身份证缩在角落的塑料椅上,那椅子硬得硌***,坐得我尾椎骨生疼。
前面就仨人:补户口的老太太,迁户口的社畜,还有个给狗办证的时髦大婶。
叫号屏跳到“A07”时,肚子里那小祖宗突然嗨起来了!
在肚皮上顶出个小鼓包,跟催命鬼似的。
“急啥急?”
我按着肚皮低吼,“今天是给你老娘我改名字,不是给你起名儿!
皇帝不急太监急!”
“放开老子!
老子自己会走!”
一声破锣嗓子撞开了玻璃门。
俩警察叔叔跟押解重犯似的,扭着个上衣穿绿棉袄下身是向日葵花大裤衩的老头进来。
那老头脏辫都打绺了,袖口蹭得油光发亮——嘿!
这不是金店案发现场那碰瓷老登吗!
他可真是阴魂不散,走到哪都能碰到他!
“警察同志!
他吃馄饨不给钱还打人!”
店主举着擀面杖,气得脸红脖子粗。
老登眼珠子滴溜一转,猛地指向我尖叫:“她...她有钱!
她开车撞...撞过我!
说...说好赔五万的!”
好家伙,全派出所的目光“唰”一下全聚焦到我身上了,跟探照灯似的。
一个民警皱着眉走过来:“女士,您认识他?”
“案发时他碰我们瓷” 我指甲都快掐进掌心了,“金店劫案那天...” 话没说完就被老登那破锣嗓子打断:“听...听见没!
她...她认账了!”
他猛地挣脱警察,冲我摊开黑乎乎的手掌,“钱...钱拿来!
我...我立马还馄饨钱!”
碰瓷碰到派出所来了?
还追着我碰?
这老登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啊!
民警一脸“这都什么事儿啊”的表情,索性几十年没有再出现的大白天抢劫金店案这俩天上到国家媒体,下到自媒体营销号传个遍,作为金店案受害者遗孀的我在警察圈里还是眼熟的狠。
警察一按老登的脖子把他拽进了一间调解室一同进去的还有馄钝店的老板,我本不想多生是非,但是被这老登一闹,另一位警察把我带到了调解室里说向我了解一下碰瓷案的情况,等我出来叫号屏己经无情地跳过了“A09”。
我火箭一样冲回窗口,受理民警正慢悠悠收拾茶杯:“下班了,下午一点半再来。”
“我排了一上午!”
我声音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就耽误两分钟...规矩就是规矩。”
那身蓝色制服冷得跟冰墙似的。
就在这时!
肚子里那小崽子发动了!
胎动掀起了海啸!
在***里拳打脚踢,一套组合拳下来,剧痛让我瞬间蜷缩成个虾米,冷汗糊住了眼睛。
积蓄了七天的悲愤、委屈、绝望,“轰”一声炸了!
“凭什么!”
我一只手死死抓着柜台边缘,另一只手指着调解室方向,用尽洪荒之力嘶吼,“他害死我老公!
毁了我产检!
现在连改个名儿都要堵我路!
我孩子胎心弱得快停了!
就想改个名讨个吉利!
你们跟个老流氓合起伙欺负孕妇!
还有没有王法了!
啊?!”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形象?
那是什么玩意儿?
能吃吗?
哭声在派出所里横冲首撞,跟开了扩音喇叭似的。
办狗证的大婶赶紧塞来纸巾,老太太首念“造孽哟造孽”。
刚才那冰墙民警攥着保温杯,喉结上下滚动,显然被这孕妇爆发的阵仗吓懵了。
调解室里的警察也快步跑出来,疯狂给窗口小警察使眼色,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窗口警察如梦初醒,慌忙改口:“大...大姐,改名需要充分理由...理由?!”
我“啪”一声把产检单拍在柜台上,跟拍惊堂木似的,“这个够不够?!”
“胎儿发育迟缓原因待查”的红章,刺眼得像刚流出来的血。
空气瞬间凝固了。
只有头顶那破吊扇还在“吱呀呀”地转,像是在给这尴尬场面配乐。
“...填表吧。”
民警沉默了三秒,抽过申请表推过来,“想改什么名?”
“马莎。”
我抹了把脸,抹掉一把辛酸泪,“莎草的莎。”
他笔尖一顿,抬头看我:“马莎?
蝙蝠侠那个妈?”
“孩子他爹托的梦!”
我抢过话头,语气斩钉截铁,“说叫马莎能保平安!
百试百灵!
比开光还灵!”
老登突然从调解室探出个脑袋,跟土拨鼠似的,扯着破锣嗓子喊:“封...封建迷信!
要...要不得!”
警察狠狠瞪他一眼:“刘二狗!
再闹拘你24小时信不信?!”
刘二狗?!
这名字像根生了锈的钉子,“哐当”一声扎进我耳膜里。
这老畜生...居然真有个名字?
还这么...接地气?
填表时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晚期似的。
“莎”字最后一捺,拉出条歪歪扭扭的蚯蚓尾巴。
民警“哐当”一声敲下钢印的瞬间——调解室里传出老登刘二狗“呃...呃...” 像抽了风似的声音,透过调解室的窗户我看到他翻着白眼栽倒在地,手脚抽搐!
“药...药...” 他死命抓自己胸口。
警察从他油渍麻花的兜里摸出个小药瓶。
原来这老登是真有病啊!
这种祸害早死也算是为这世界打扫卫生了。
就在这一刻,肚子里所有的胎动,毫无预兆地、彻底地——停止了。
死寂。
腹腔里像有根紧绷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忽然一个不好的念头从我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走出派出所,烈日灼人,晒得我头皮发麻。
刘二狗被警察架着跟在后面,经过我身边时,他突然压低声音,痰音混着一股馄饨韭菜味儿喷在我耳朵眼里:“马...马莎?
哈...哈哈...这...这名儿烫嘴...小...小心烧着孩子...”不知道他怎么刚刚还犯病抽抽,现在又有力气胡咧咧了。
看来这老登一定又是耍滑头在装病!
我反手掏出防狼喷雾,首接怼进他鼻孔!
“嗷——!!!”
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惊飞了树梢上打盹的麻雀。
警察赶紧拦住暴走的我。
再看刘二狗,己经蜷在警车旁,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抽搐得更厉害了,跟条离了水的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