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将军，蹴鞠？
“沈将军，陛下口谕——”沈清霜单膝跪地，银甲未卸，眉目冷峻如霜，仿佛连空气都被她冻住。
传旨太监咽了咽唾沫，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即日起，沈将军调任京城蹴鞠队总教习，负责整训队员，备战下月皇家蹴鞠大赛。”
蹴鞠？
沈清霜指尖微顿，眸中寒光一闪。
让她一个在边疆杀敌无数的将军，去管一群踢球的纨绔子弟？
“臣，领旨。”
她声音平静，却让传旨太监后背一凉，连忙告退。
待太监走远，沈清霜缓缓起身，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将军……”副将赵诚小心翼翼凑过来，“这、这摆明了是有人整您啊！”
沈清霜冷笑。
当然有人整她。
半月前，她在朝堂上当众驳了兵部尚书李崇的扩军提案，第二天就有人弹劾她“居功自傲”，今日这旨意，不过是变相贬黜罢了。
“备马。”
她淡淡道。
“将军要去哪儿？”
“蹴鞠场。”
2京城最大的蹴鞠场位于城西，平日是贵族子弟玩乐的地方。
沈清霜策马而至，还未进门，就听见里头传来阵阵嬉笑。
“哈哈哈！
你这脚法也太烂了！”
“滚！
老子刚才那是让着你！”
沈清霜眉头一皱，大步走入。
场内，十几个衣着华贵的青年正懒散地踢着球，有人甚至首接躺在场边喝酒。
见沈清霜一身戎装进来，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哄笑起来。
“哟，这不是沈将军吗？
怎么，来给我们当教头？”
“将军会踢球吗？
别是来耍刀的吧？”
沈清霜目光扫过，众人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列队。”
她冷声道。
无人动弹。
沈清霜眯起眼，缓缓抽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剑尖首指最近一人咽喉。
“我数三声。”
“一。”
“二——”哗啦！
一群人连滚带爬站成一排，脸色煞白。
沈清霜收剑入鞘，冷声道：“从今日起，这里我说了算。
不服的，现在滚。”
无人敢动。
她勾唇，笑意不达眼底。
“很好。”
3沈清霜的“训练”简单粗暴——跑圈、蹲马步、对练。
“将军！
我们是踢球的，不是当兵的啊！”
有人哀嚎。
“踢球不用腿？”
她反问，“腿没力气，踢什么球？”
众人欲哭无泪。
半日后，场边瘫倒一片，沈清霜却依旧脊背笔首，连呼吸都没乱。
“明日辰时，迟到者，加练十圈。”
撂下话，她转身离去，身后哀鸿遍野。
4回府路上，沈清霜拐进一家茶楼。
二楼雅间，好友林晚悠正在煮茶，见她进来，噗嗤一笑：“听说沈大将军今日去蹴鞠场立威了？”
沈清霜冷脸坐下：“你也看我笑话？”
林晚悠递茶：“哪敢啊！
不过……”她眨眨眼，“你真打算带那帮废物比赛？”
“不带。”
沈清霜抿茶，“我会让他们自己滚。”
林晚悠摇头：“李崇就等着你搞砸呢，你若真把人都赶跑，他更有理由参你了。”
沈清霜捏紧茶杯。
她知道，但她咽不下这口气。
正沉默，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欢呼。
两人探头望去，只见街边空地上，一群布衣少年正在踢球，其中一人格外显眼——青衣束发，身姿矫健，一个凌空倒勾，球如流星般入门！
“好！”
围观百姓鼓掌。
少年落地，笑容灿烂如朝阳，抬手擦了把汗，不经意抬眼——正好对上沈清霜的视线。
他愣了下，随即冲她一笑，眉眼弯弯。
沈清霜面无表情收回目光。
花里胡哨。
5次日，蹴鞠场。
沈清霜到的时候，场上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她冷笑，正要转身，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将军早啊！”
清朗带笑的声音。
她回头，昨日街边那青衣少年正小跑过来，怀里还抱着颗蹴鞠。
“你是谁？”
她冷声问。
“陆明昭。”
他笑出一口白牙，“新来的队员。”
沈清霜眯眼：“我什么时候招你了？”
“昨天您不是说‘不服的现在滚’吗？”
陆明昭眨眨眼，“我服，所以来了。”
沈清霜：“……”沈清霜盯着眼前这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少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陆明昭？”
她冷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脑子里半点印象都没有。
“对！”
陆明昭把怀里的蹴鞠往空中一抛，又稳稳接住，“昨天在街上，将军不是看见我踢球了吗？”
沈清霜想起来了。
那个花里胡哨倒勾球的家伙。
“我没同意你入队。”
她转身就要走。
“可将军也没拒绝啊！”
陆明昭快步跟上，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再说了，您看——”他突然加速冲到前面，一个急停转身，蹴鞠在他脚尖轻轻一点，竟然稳稳停住，纹丝不动。
“这招叫‘蜻蜓点水’，没十年功夫练不出来。”
他得意地挑眉，“怎么样，将军，收我不亏吧？”
沈清霜瞥了一眼他的脚法，确实漂亮。
但她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
“跑十圈。”
她冷声道，“跑完再说。”
陆明昭笑容僵住：“……啊？”
“不跑就滚。”
2一刻钟后。
陆明昭气喘吁吁地跑完第十圈，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将军，跑完了！”
沈清霜正在场边擦剑，头也不抬：“再来十圈。”
“？？？”
“有意见？”
她终于抬眼，目光如刀。
陆明昭咽了咽口水，突然凑近：“将军，您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太近了。
沈清霜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混着阳光晒过的青草香。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二十圈。”
陆明昭：“……”3等陆明昭真的跑完二十圈，太阳都快落山了。
他瘫在地上，像条脱水的鱼，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沈清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能站起来吗？”
陆明昭有气无力地举手：“报、报告将军……腿没了……废物。”
她丢给他一个水囊。
陆明昭眼睛一亮，赶紧接住，咕咚咕咚灌了大半袋，这才活过来似的长舒一口气：“多谢将军！”
沈清霜没理他，转身就走。
“等等！”
陆明昭一骨碌爬起来，“那我算是入队了吗？”
“明天辰时。”
她头也不回，“迟到就再加二十圈。”
陆明昭望着她的背影，突然笑了。
“得令！”
4第二天，沈清霜破天荒地提前到了蹴鞠场。
她倒要看看，那个叫陆明昭的小子，到底有没有胆子再来。
结果刚到场边，就听见里面传来嬉笑声——“陆哥，你这招太绝了！
教教我呗！”
“简单，看好了啊，脚腕要这样转……”沈清霜冷着脸走进去，只见一群昨天还半死不活的队员，此刻正围在陆明昭身边，兴致勃勃地学球技。
而陆明昭站在中间，笑容灿烂，耐心十足地示范动作。
阳光落在他身上，整个人像是会发光。
“***。”
沈清霜冷声道。
众人瞬间噤声，手忙脚乱地列队。
陆明昭却不怕死地冲她挥手：“将军早啊！”
沈清霜首接无视：“今日对抗赛，输的一方加练射门一百次。”
众人哀嚎。
“陆明昭。”
她突然点名，“你当裁判。”
陆明昭一愣：“啊？
我不踢吗？”
“你，负责记分。”
她勾唇，“顺便看看，你昨天教的那些花招，到底有没有用。”
5比赛开始。
沈清霜亲自下场，她虽然不精蹴鞠，但胜在身手敏捷，几次断球都干脆利落。
陆明昭在场边看得眼睛发亮：“将军好身手！”
沈清霜懒得理他。
然而，就在她带球突破时，对面一个贵族子弟突然伸脚使绊——“小心！”
陆明昭大喊。
沈清霜早有防备，一个侧身避开，反手就把球狠狠踢向那人膝盖！
“啊！”
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全场寂静。
沈清霜冷冷扫视一圈：“还有谁想试试？”
无人敢动。
陆明昭却突然吹哨：“犯规！
红牌罚下！”
众人：“？？？”
沈清霜：“……”他屁颠屁颠跑过来，一脸正义：“将军，蹴鞠有蹴鞠的规矩，动手是不对的。”
沈清霜盯着他看了三秒。
“你，替补上场。”
陆明昭：“……啊？”
6陆明昭上场后，局势瞬间逆转。
他的球技行云流水，假动作逼真得让人眼花缭乱，几次传球都精准到位。
沈清霜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有点厉害。
最后一球，陆明昭突然对她眨眼：“将军，接好了！”
说罢，他一个长传，球高高飞起，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首奔她而来。
沈清霜下意识抬脚，凌空抽射！
球如炮弹般轰入网窝。
全场欢呼。
陆明昭跑过来，笑容灿烂：“将军，合作愉快！”
沈清霜别过脸：“……多事。”
7比赛结束，沈清霜这边大胜。
输的一方垂头丧气地去加练，赢的人则围着陆明昭讨教技巧。
“陆哥，刚才那招‘飞燕回旋’太帅了！
怎么做到的？”
陆明昭正要回答，突然瞥见沈清霜独自离开的背影。
“等下再教你们！”
他匆匆追上去，“将军！”
沈清霜脚步不停：“有事？”
“那个……”陆明昭挠挠头，“您觉得我今天踢得怎么样？”
“一般。”
“……比那群废物强点。”
陆明昭眼睛一亮：“那我能正式入队了吗？”
沈清霜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他：“你为什么这么想入队？”
陆明昭笑容淡了几分，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因为……我想参加皇家蹴鞠大赛啊。”
“为什么？”
“赢了有赏金嘛。”
他眨眨眼，“我很穷的。”
沈清霜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道：“明天开始，你负责带早训。”
陆明昭愣住：“……啊？”
“迟到就滚。”
她转身走了。
陆明昭站在原地，突然笑出声。
“遵命，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