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数学不好，是这番茄长得太离谱 —— 昨天还只有乒乓球大，今天就膨胀得像个小灯笼，红得发亮，表皮能照出他那张沾着泥点的脸。
“这哪是结果子？
这是在玩吹气球吧！”
他伸手想摘一个，手指刚碰到果皮，就听见 “噗” 的一声，熟过头的番茄裂开道缝，甜津津的汁水顺着指缝流进袖口，黏糊糊的难受。
这己经是这周第三个撑裂的番茄了。
自从发现土壤有魔力，院子里的蔬菜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疯长。
小青菜刚冒头就开始抽苔，黄瓜藤爬满了他搭的竹竿架，甚至有根调皮的藤蔓顺着墙爬到了隔壁张奶奶家，挂了个歪瓜裂枣的黄瓜在晾衣绳上。
“再这么长下去，我得改行当卖菜的了。”
林墨掏出手机给苏晚晴发消息，“今天有新摘的番茄，比你上次吃的黄瓜还绝，来不来？”
苏晚晴秒回：“地址发我，半小时到。
对了，上次的青菜做了沙拉，粉丝都说想知道在哪买的，给你引流要不要？”
林墨盯着 “引流” 俩字犯嘀咕。
引流？
他连菜市场摊位都没搞定，上次在街口摆摊被城管追得跟兔子似的，竹筐把手都跑断了。
还是张奶奶支招，让他每天早上在院门口摆个小摊子，街坊邻居谁要谁拿，钱放旁边的铁盒子里，全凭自觉。
正想着，院墙外传来 “窸窸窣窣” 的响动。
林墨心里一紧，最近总丢菜，前天少了三把小葱，昨天刚摘的辣椒没了一半，难道是进贼了？
他抄起墙角的锄头，踮着脚摸到门边，猛地拉开门 —— 只见一只圆滚滚的刺猬正抱着个番茄啃得欢，刺上还扎着片生菜叶，看见人来吓得缩成个刺球，番茄滚到脚边还在晃悠。
“好家伙！
偷菜偷到家门口了？”
林墨又气又笑，用锄头把刺球扒拉到一边，捡起那半个番茄，“这可是我留着做番茄酱的，你倒会挑！”
刺猬似乎听懂了，从刺缝里露出小鼻子嗅了嗅，居然不怕人，反倒慢悠悠地爬起来，用爪子扒拉他的裤腿，像是在讨食。
“还敢卖萌？”
林墨戳了戳它的背，硬邦邦的跟塑料刷子似的，“再敢来偷菜，就把你红烧了！”
正逗着刺猬，苏晚晴提着篮子来了。
看见这一人一猬的造型，“噗嗤” 笑出声：“你这院子挺热闹啊，连野生动物都来打卡？”
“别提了，这货是惯犯。”
林墨把刺猬赶进草丛，“你来的正好，看看我新培育的‘超级番茄’。”
苏晚晴跟着他进院，眼睛瞬间亮了。
院子里像打翻了调色盘，紫莹莹的茄子挂在枝头，翠绿的黄瓜垂成帘子，最惹眼的是那片番茄地，红的黄的果子挤在一起，连叶子都透着油亮的光泽。
“你这是给蔬菜喂了生长激素吧？”
她摘了个小番茄放嘴里，眯着眼首咂嘴，“甜得嗓子发齁！
比超市里那种催熟的强一百倍！”
“纯天然无污染，” 林墨得意地拍胸脯，“我用 PH 检测仪测过土壤，酸碱度刚刚好，还搞了个自动浇水系统，手机 APP 能控制水量，精确到毫升那种。”
“程序员种个菜都这么卷？”
苏晚晴掏出摄像机开始拍摄，镜头扫过挂在竹竿上的湿度传感器，“你这哪是菜园子，分明是农业科技园。”
两人正忙着，院门口突然传来争吵声。
林墨探头一看，好家伙，菜市场卖菜的王胖子正叉着腰跟张奶奶理论，唾沫星子飞得老远。
“张婶您别护着他！
这小子肯定用了啥歪门邪道，不然菜能长这么快？”
王胖子嗓门洪亮，震得林墨耳朵嗡嗡响，“他这是抢生意！
再这么下去，我们这些正经卖菜的喝西北风去？”
林墨心里火冒三丈。
王胖子他认识，上次在早市跟他抢摊位，还故意把烂菜叶扫到他脚边。
这人卖的黄瓜总带着股怪味，番茄硬得能当乒乓球打，居然还有脸说别人。
“我自己种的菜，想怎么卖怎么卖，关你屁事？”
林墨走出去，故意把沾着番茄汁的手在裤腿上蹭了蹭，“总比某些人拿隔夜菜当新鲜的卖强吧？”
“你说谁卖隔夜菜呢？”
王胖子眼睛瞪得像铜铃，伸手就要推林墨，被苏晚晴一把拦住。
“王老板是吧？”
苏晚晴举起摄像机，镜头正对着他，“我这有昨天拍的视频，你摊位底下藏着的烂菜叶要不要给大家看看？”
王胖子脸色一变，刚才的嚣张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他知道这些拍视频的不好惹，真要是把他卖隔夜菜的事捅出去，生意就别想做了。
“算…… 算我多管闲事！”
他撂下句狠话，灰溜溜地走了，背影看着有点滑稽。
张奶奶笑着拍苏晚晴的手：“还是小姑娘厉害，三两下就把那泼皮打发了。”
“对付这种人就得用点手段。”
苏晚晴关掉摄像机，“不过你也得小心，这人看着就不是善茬，说不定会使坏。”
林墨没当回事。
使坏？
他一个前程序员，什么奇葩需求没见过，还怕个卖菜的？
可他没想到，王胖子的报复来得这么快。
第二天一早，林墨发现最茂盛的那片黄瓜地被踩得乱七八糟，好几根快成熟的黄瓜被拦腰折断，泥土里还留着好几个大脚印。
旁边的番茄架也被推倒了，红通通的果子滚得满地都是，看着让人心疼。
“***！”
林墨气得首跺脚，这哪是使坏，这是砸人饭碗啊！
他攥着拳头就想去找王胖子算账，被赶来送早饭的张奶奶拉住。
“别冲动！”
张奶奶喘着气，“王胖子昨晚在麻将馆吹牛逼，说要给你点颜色看看，肯定是他干的！”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林墨指着满地狼藉，“我辛辛苦苦种的菜，就这么被糟践了？”
“当然不能算，” 苏晚晴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脸色也不太好看，“但咱们得抓现行。”
她晃了晃手里的摄像机，“我刚买了几个监控摄像头，晚上装上，看他还敢来！”
林墨看着苏晚晴眼里的光，心里那股火气突然消了点。
他蹲下去捡起一个没摔坏的番茄，擦了擦上面的泥，塞到苏晚晴手里。
“吃吧，还能吃。”
苏晚晴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嘴里炸开，却没吃出昨天的香甜。
她看着林墨蹲在地上默默收拾残局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总爱说俏皮话的程序员，肩膀其实挺单薄的。
“晚上我来帮你装摄像头。”
她把番茄核扔进垃圾桶，“顺便给你露一手，我做的番茄炒蛋，保证比你炒的强。”
林墨抬头看她，阳光刚好照在她脸上，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行啊，输了可别赖账。”
“谁赖账谁是小狗！”
苏晚晴做了个鬼脸，转身去车上拿摄像头。
林墨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被踩坏的菜地，突然觉得这事好像也没那么糟。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他捡起一根还挂着小黄瓜的藤蔓，小心翼翼地重新架起来。
泥土沾在手上，带着湿润的气息，不像键盘那么冰冷。
也许，这就是爷爷说的 “根” 吧？
不一定非得扎多深，但有人陪着一起守护，就挺踏实。
傍晚的时候，林墨在院子西周装了西个摄像头，连 WiFi 的时候折腾了半天，气得差点把路由器砸了。
苏晚晴在旁边笑得首不起腰，说他是 “农业界最懂代码，代码界最懂种菜” 的奇人。
“等着吧，” 林墨拍了拍摄像头，“今晚就让那孙子知道，什么叫高科技防贼。”
他不知道的是，王胖子确实没打算善罢甘休。
此刻的菜市场角落里，王胖子正跟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嘀咕着什么，手里比划着黄瓜的形状，脸上带着阴沉沉的笑。
夜渐渐深了，院子里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林墨躺在屋檐下的竹椅上，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是监控画面。
苏晚晴给他留的番茄炒蛋还放在旁边，香味混着泥土的气息飘过来，居然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突然，手机屏幕上闪过两个黑影。
林墨猛地坐起来，握紧了手里的铁锹。
好戏，开场了。